而这瞬间,人群已经无法控制一片混乱,叫声喊声混成一片。队士们的包围圈早已被慌乱的人群冲散,打刀因为过于拥挤的人群而根本拔不出来,那边斋藤带队的二人根本挤不过来。
在刚才的一刺之后我也被人撞倒,匕首脱了手。想起身,结果小腿被狠狠踩了一脚,剧痛传来,就算没有人估计暂时也已经站不起来了。我被迫用双手抱着头,侧卧在地,保护自己的头和身体,之后完全变成了地板。全身上下不时传来被踩踏的疼痛,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渐少,奉行所的救火队也已经赶来。一个队士过来扶起了我,我找到掉落在不远处还沾有血迹的匕首,一瘸一拐的被扶着过去捡起匕首。而桂小五郎早已经没了踪影。
“怎么样,没事吧?”斋藤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连忙扶着我。
“被他跑掉了。”我恨恨的说着,甩开斋藤的搀扶,举着匕首打量着上面的血迹,回想先前刺入的手感,看样子被刺得并不深。
历史上,池田屋旁边的店面发生了火宅吗?我抬头看着隔壁燃着熊熊烈火的店面,火光直冲云霄,心沉到了最低处。我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消极的时候,虽然刺得并不致命,但是那一刀也绝不浅,受伤的桂小五郎应该跑不太远,一定回去哪里疗伤,会去哪里呢?
突然脑子一闪,几松!几松在京都经营了一家酒屋,那里经常窝藏长州的人,前两个月还去那里端掉一伙常州浪士。
“桂小五郎呢?”近藤等人带着满身的血和满脸的汗出现在失神的我面前。
“趁乱跑掉了。但是他负伤了。”我低下头,用衣服擦干血迹收起刀:“局长,桂小五郎肯定回去疗伤,所以立马带队去几松的酒屋。”
近藤听罢连忙对还没喘匀气的土方道:“土方,斋藤跟我带队去木屋町几松的酒屋,剩余的人回屯所去。”
在近藤安排好后,原田和新八一左一右架着我,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屯所。最后三人满脸阴沉的带队回来,说是发现了血迹,但是进去搜查一番却没发现桂小五郎的踪影,追问血迹来源,几松就露出了被割破的还在流血的手指。
这一仗对于新选组来说,赢得颇为轻松。斩杀二十九名浪士,而新选组零死亡只有几人受轻伤。但是我的心情并不轻松,想着隔壁莫名其妙的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火灾,本来已经胜券在握,瞬间又化为泡影。从结果来看,我做与不做,根本没有意义,我突然对于自己的存在意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惘。
浑身疼痛,坐在门口的树下,冷眼看着所有人脸上都写着大获全胜的欣喜。
仰望星空,依然是恒古不变的样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传来。
说到底,我要保护的,能保护好吗。被书写好的历史即使过程改变,结果依然不能改变吗?那么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只是要我看着这一切?与其这样还不如他妈的让我去看场电影。
不知何时我不仅只满足于改变山南先生的命运,更是想要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回想来到这里的一年多时间,除了新选组多了我这样一个人,其实什么都没改变……
接下来日子,我不知道是怎么过的,看着因为胜利而余热未退的队士们,难道我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让池田屋的浪士成功发动袭击会如何?新选组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提前谢幕吗,长州的政治格局会改变,亦或者在袭击屯所中就被全灭。如果这次的长州的袭击成功,天皇被掳走,而幕府就会提前倾塌吗,亦或者浪士会在御所被全灭,而长州将成为逆贼,将受到彻底的清剿,从此消失于历史,那么幕府也许会存在更长时间。还是会有其他横生的枝节?就像这一场大火。
乱七八糟的选择,乱七八糟的猜测在脑子里激烈碰撞,我没有智慧去看透。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无能,心里只剩浮躁。
初樱寒春第九章长州犯京-寺田屋
每天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纠结着,未回神已过了近半月。时间从不理会任何人的请求,又是一年盛夏到来。没有穿越光环笼罩,没有成为神的能力,甚至连改变的能力都没有。
怀着想要改变的心情,才发现面对的路太短太短,想着那群人仅剩的几年时间,对于历史的熟识度越来越少,我甚至偶尔会产生了想要逃离的想法。
“松本君,能来一趟我的房间吗?”山南先生找到了缩在树上当鸟人的我。
“是。”
我跟着山南先生去他的房间,途中撞到了走廊的柱子上。山南先生听见动静转身看着我,对于最近老是这样的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进屋坐定。
“松本君你……”山南先生话没说话我打断他道:“这个事情我提前知道的。但是只知道这些而已。但是我并不知道会发生火灾。”
我猜到山南先生好奇我知道些什么,我对于历史并不那么熟悉,具体的事情总是要在有苗头之后才能想起来,一股无力感又传来。我甩了甩脑袋,想忘记这些,如果干脆不知道该有多好。
“不是这个问题。”
听山南先生这么说,我有些不明所以。抬起头,山南先生依旧是满脸微笑,只是早已没有那种被狐狸盯着的猎物的感觉,只有关切和温柔。
见我一脸疑惑山南先生继续说道:“你最近状态不怎么好,我只是想知道你在苦恼些什么?”
我呆了片刻,没想到山南先生要问的居然是这种问题。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些情绪的确需要宣泄,我默默说道:“山南先生,我觉得我无力改变什么,即使知道未来,可是他还是按照已经写好的轨迹继续在发生,对于这一切,我……”我用尽全身力气握紧拳头,却依然觉得那样无力,有什么依然从东西指缝溜走。
庭院里惊鹿在嗒嗒的响着,夏季的热浪里透过门缝吹来一丝略微清凉的风,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房间里有旧书特别的味道。
沉默片刻,山南先生开口道:“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次池田屋事件不论你告诉我与否,都会成功?桂小五郎都会逃掉?”
我垂视地面点点头:“是的,但是本来没有火灾,所以我以为可以抓住桂小五郎。”
第6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