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那个男人的体重全压在了我身上，把我压倒在地上，从破损的喉咙发出极其难以让人入耳的“嗬嗬”的漏气声，不过几秒，就不再动弹。
　　地狱一样的声音，地狱一样的味道，时间仿佛变慢，一切变得恍惚。还带着体温的血浸湿着我的衣服，皮肤就这样浸泡在尽是黏腻感的温热血液中，浓烈的就在鼻子底下的血独特的腥味让我止不住一阵阵眩晕恶心。脑中一片空白，耳里只有心脏急速的跳动声，拿着刀的右手还举在半空，沾满血的刀刃上不时有一滴艳红的血珠落下。浓烈的血腥味像绳子一样，勒紧着我的呼吸。
　　我的脑中只能听见和芹泽的那番对话，不停盘旋，反反复复，由近及远，由远及近。
　　仿佛时间静止般的沉寂黑暗中，突然身上的重量猛然的消失了，我微微回过神来，四张脸在我眼前出现，一些词句钻进耳朵，可是我一句都没听清楚。
　　我随即努力咽了口唾沫，用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声音报告：“这里总共有七人，一个……”我看着被挪到旁边的那具尸体，又立马转头看着山南先生：“屋里还有六个，另外柊屋别馆还有十来个人。”因为看到熟悉的脸，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能稍顺畅的呼吸了。
　　“松本君，干的好！”山南先生用温柔的声音安慰着把手放到我肩膀上，我只能努力屏住好不容易顺畅一点的呼吸，拒绝血的味道进入我的鼻孔。
　　山南先生转头命令：“斋藤君你先带松本君回去，注意不要引起骚动。”
　　“明白。”
　　“山崎君，你去柊屋别馆查清剩下的浪士在哪个房间。原田君你跟我来。”
　　山南先生命令刚下完斋藤紧抓着我的手腕，出门口时借着月光，我转头看了一眼倒在那里的男人。
　　一双圆睁着眼睛，一张大着嘴，表情极度扭曲的侧脸。他的一只手还紧握在刀柄上，头和上半身浸在一片赤红醒目的血泊中。如果我晚一点，那么躺着的人就是我吧。
　　被斋藤一路拖着躲着人从后门跑出店去，为了不引起骚动，在迷宫一样的小巷子里穿来穿去。衣服和木屐太碍事根本跑不动，特别是木屐，一跑动就发出清脆的嗑嗑的声响。我索性拉起裙子，甩掉鞋子。我只想远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
　　跑了不知道多久，到了一个远离人烟的小河边。斋藤终于停下，拿出我的衣服递给我。
　　我接过衣服跑到河边用力的泼水洗着脸，凉水的刺激下，总算又冷静了一些。
　　本来的计划是他们带着我的衣服，待我打探完消息，他们收到暗号进屋，杀死那名浪士，我就能直接换上衣服方便离开。刚才其实也可以直接在那里换衣服，但是估计山南先生看我刚才那副样子已经没法再在那个屋子待下去了。
　　乱时之樱第十三章这是。。。什么。。。
　　洗掉脸上的血，我深吸一口气，看见斋藤早已走到远处背对着我。我也管不得了，急忙换上自己的衣服把头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去掉。
　　换好衣服，我又跪在河边用力浇水洗着头发，直到血腥味淡了许多，心里的恐惧慌张也随着血腥味变淡。
　　湿漉漉带着凉意的头发让我再次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平稳了情绪终于能好好说话了。
　　我转头看着月色下斋藤模糊的背影：“斋藤先生，你快去吧。我有些担心原田和山南先生，对方还有六个人。”
　　“对不起……”远处，斋藤背对着我能模糊的看见他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语气满是愧疚。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看来这人的属性不止面瘫，还有莫名其妙。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他到底哪里对不起我了。六个人对两个，双拳难敌四手就算这两个人剑术再高我也放心不下，于是我再次大声催促道：“快去吧斋藤先生，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我知道自己的渣战斗力帮不上忙不说肯定还会添乱，而且一想到战斗脑子里就浮现出那片在榻榻米上侵润得形如鬼魅猩红，血腥味仿佛又在身边缠绕……
　　我摇了摇头，远处有人的背影多少让我有些心安。
　　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那么天真，在不久的将来，你死我活更是会成为家常便饭。就算跳槽去了长州，长州也依旧会对幕府发起战争，况且我现在被芹泽困住……
　　想着，我站起来准备自己先回去。谁知刚一站起来双脚猛然传来尖锐的疼痛。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一声惊呼脱口而出，而双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我翻身坐下，脚底的疼痛让我咬紧了牙，吞下了差点忍不住的呻吟。
　　“怎么？”远处斋藤听见声音一边询问一边急忙转身朝我跑来。
　　“没事。”
　　我收起一只脚看了看。因为脱了鞋子狂奔了这么远的路，要知道那时候的日本可没有平整的水泥路。袜子底早已完全磨烂了，脚底则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先前大概是因为精神的刺激并没有发现。看着脚我愁了，靠！这他妈要怎么回去。
　　郁闷的时间，跑过来的斋藤已经单膝跪在我旁边拿起我另一只脚看了看，然后让我伸直脚坐着帮我脱下了磨烂的袜子。
　　“不用，我……”回过神的我还没来的急开口阻止，他已经开始捧起河水帮我清理脚底的伤口，动作很温柔但是钻心的疼痛还是随着清洗一次次传来打断我的话。我只能紧咬着牙憋住一口气才能坚持住没有没出息的叫出声，而因为疼痛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水声停止，脚下也没有痛感再传来，我睁眼看见他也停止了动作。
　　我不是女王也没有奇怪的癖好，被异性抱着脚什么的让我的脸烫得可以烧开水。我用手胡乱擦着脸，顺带用宽大的衣袖遮住红了的脸：“斋藤先……”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相信他们，对付那种杂碎绰绰有余。”
　　清冷的月光下下，斋藤微低着头神色凛冽如剑，杀气暴露无遗，闷热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杀气变得冰冷。
　　我一怔，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子的人，出于本能对危险的感知，我闭上了嘴。那一瞬间比第一次见到芹泽时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