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直闪现荧光绿的剑芒,很刺眼,然而却没有一次能将她从噩梦中惊醒,不过梦里有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她,一直不曾放手。也正是那只手,将她从生死边沿拉回来。
她猛的睁开眼,“我还活着?”她明明记得自己跳下来万丈悬崖,映入她眼帘的是石壁,周围是晦暗的石壁,若不是掌心有只手还有温度,她会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狱。周围全是冰冷的石头,就算是身下躺的也是石床,这里是一个山洞。她看着一直紧握着自己手的那个人,心里莫名的感触,本能的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她再也无法站起来了,刚才那一切不是梦。
“你醒了?”看到昏睡的舒珊琪终于醒来,他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她差点醒不过来。
“为什么我还没死?”她无助的望着上方,那黝黑的石头可真是冰冷。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把骆晨阳给震住了,大难不死的人不都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吗?
“老天,你为何如此待我?”她艰难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从没有觉得挪动身体需要这么大的力气,不出意外的滚下了石床。
“舒舒!”骆晨阳急忙将她扶住。
“滚开!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极力的甩开他的手,可是根本没有用,她的手使不出一点劲,连推开别人都做不到,这让一向孤傲的她怎么接受得了?虽然,她没有推开他,可是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我连床都下不了,根本就是废人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既然注定我是个废人,又为什么不让我死?”她仰天怒吼,声音在山洞之内飘荡着,直到声嘶力竭。
骆晨阳紧紧的抱住舒珊琪,任凭她的嘶喊声震破了他的耳膜,他始终不曾松手。他知道,此时的她是最脆弱的时候,肉体的痛她或许可以承受得来,可是精神上的痛楚却远胜于肉体的千倍万倍。
她拥有绝世的利剑,绝世的剑法,她的人如她的剑——孤天,孤傲凌天。她是个杀手,每天都在风口浪尖上生活,早就做好了被人杀的准备,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被人废掉手筋脚筋,却没有死。
当日,骆晨阳抱着她跳下了万丈悬崖,以为必死无疑,谁曾料到,下面竟是水域,跌落在水里,被浪花卷到了岸边,然后还找到了这个山洞,这里有一些旧的衣物,连锅碗瓢盆都一应俱全,想必曾经是某个前辈的隐居之地。
“滚!我让你滚!”任凭她对他如何大吼,他只是紧紧的抱住她。
突然,他看到她的嘴角有一丝血迹渗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他赶紧用手掰开她的嘴,她果然是想咬舌自尽。她猛地咬住了他的手,用尽全力,不留一点余地,就像她寻死的决心一样。
骆晨阳本是个琴棋书画的书生,哪里受过这种尖锐的疼痛,可是他紧紧咬住牙关,始终不喊疼,直到她累了,松开了嘴。嘴唇被鲜血染得绯红,像是一个吸血魔王在吸了血之后,还没来得及擦嘴一般。可是他却没有觉得有一丁点的恐怖,他只是觉得心好疼。他的手背上赫然留下了两排整齐的牙齿印,如同烙铁一样烙在他的心里。
舒珊琪曾经那双深邃而又冷漠的眼睛,此刻早已充斥着血丝,眼角有滚烫的泪悄悄滑过,如果此刻的她还能握剑,那么她一定会杀了他,他知道的太多了。
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如此无助的她,眼神是那么的落寞,那么的肝肠寸断。曾经“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霸气这一刻当然无存,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他曾经也有过万念俱灰的时候,那时候他整日酗酒,每天浑浑噩噩,衣衫褴褛,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是她不离不弃的陪在他的身边。
“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来,我们都没死,我想着定是老天给我们的考验。”骆晨阳没有管手上的伤,仍旧把她抱在怀里。
舒珊琪连苦涩的笑都笑不出,如果说这是考验的话,未免太残酷了些!
她曾经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笨的书呆子,傻乎乎的,对任何人都毫无防备之心,对任何人都充满善意,觉得世上的所有人都是乖巧的,善解人意的小绵羊,殊不知很多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呆呆的他对感情却异常执着,总是回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弹琴,然后等着水凌灵回来。是他的执着打动了她,在遇到他之前,她从来不相信世上还有那么真挚,单纯和永恒的爱。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水凌灵,但她还是义无返顾的爱上了他,只要默默的守候在他的身边,就觉得很幸福。
在他抱着她跳崖的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在他的怀里觉得很有安全感,从来没有那么依赖过一个男人。她觉得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事了。如果这就是结局,她最后留着脸上的一定是一抹久违的微笑,可是事与愿违,他们没有死,重点是她没有死。
现在,她依然在他的怀里,可是她却觉得那是他对她的同情,只是因为可怜她这个废人,才这么做的,因为他是一个好人,她凭什么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滚!”喉咙早已沙哑,“你不用因为我救了你就觉得对我有所愧疚,我不需要。”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喉咙里带有血丝。
“这不是愧疚,”骆晨阳温柔的看着她,“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信吗?”
舒珊琪丝毫没有觉得感动,相反,她觉得这是她听过最好笑却又最让人心碎的笑话了,“哈哈哈!收起你的伪善,我不需要,任何时候都不需要。有多远多远!”
他想要用温柔的眼神感动她,不过显然还需要一段时间。他扶着她背靠着石床坐了下来,想要把她扶上床,然而,她的目光像是两把孤天剑,极具冰冷,满带杀意的看着他。
他只好在她身边伸手可及的地方陪她坐着,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免得遭她烦。
第122章 大难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