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桀抱着骨灰盒,慢慢的盘坐于地上,就近靠在一棵大树下,双眼一直盯着漆黑的骨灰盒,一动也不动。
她知道那是他和他最后的相伴,她也在旁边他旁边坐下,他要陪他多久,她就陪他多久。
夜色是越发的黑了,可是也丝毫衬托不出月光的明朗,昏暗的月光,让人的心情像是被乌云遮住了一样,莫名的压抑。或许是太晚了,连飞禽鸟兽都没了踪影,想必是睡觉了,一点声音都不曾发出。只听得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很轻,很温柔。
不知不觉中,水凌灵靠着树干睡着了,等她醒来,太阳已经刚从山的那边升起,才露出半个身子,带了几分俏皮,不紧不慢的的慢慢挪动。她着急的看着沈桀的方向,他仍然保持着昨晚的姿势,像一座雕塑,目光呆滞,纹丝不动。她轻唤了一声“叔叔!”
沈桀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呼唤,或者是根本就不在意。
见他无动于衷,水凌灵低声催促着他,“我们该送他上路了,若是被别人看到就麻烦了。”
他突然站起身来,仿佛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似的,步履匆匆的走了。
水凌灵急忙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居然麻了,脖子好像也被扭到了,这一夜似乎过得太心酸了点。停顿数秒,她立马追了上去,她怕要是慢点不知道沈桀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出来。
泗水旁边,沈桀抱着骨灰盒的双手就没松过。
这里的水域名字叫做“卧龙”,是泗水河流的中游,却也是将天下河流汇聚在一起的交通枢纽,沈桀选择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为欧阳俊烨安葬,这样他就可以流向四海,安天下了,可谓良苦用心。
水势湍急,激起的浪花卷这旁边的岩石,将那些原本有着锋利的棱角都给洗刷圆润了,其实岁月是世间最好最锋利的武器,杀了你,血都不曾浪费一滴。
沈桀在“卧龙”站了很久,最后还是将骨灰盒打开,将其洒在了水面上,随着河水流向远方。“大哥,永别了。”看着最后的骨灰也被水带走了以后,沈桀才不舍的离开。
此时,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若是他们再慢一点离开的话,他们就会看到水里涌动着红色的液体,慢慢浸染了整个河水。
他们在林子中走着,却前面一道闪电滑过,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这晴空万里怎么会好端端的起了闪电,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晴天霹雳吗?
“亡魂破。”水凌灵惊讶的说出了口。
原来刚才那道闪电竟是剑芒。
只见数丈开外,一个穿着一身灰袍的人一剑便将周围数十人毙于剑下。然后,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独孤陌殇?”沈桀惊呼,他也识得亡魂破的,不过刚才的他其实根本没有看清那人的剑法,只是听得她如是说,因为太快了,快得让他不敢相信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快的剑,只怕可堪与剑神独孤神相媲美。
“不是他。”水凌灵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肯定的说。
“怎么不是他?这世上会亡魂破的人一共就只有两个,一个是独孤神,另一个就是独孤陌殇。难不成是独孤神重出江湖吗?”沈桀自认为独孤神重出江湖也用不着穿一身灰袍,还把头都给遮住,肯定是独孤陌殇,毕竟他是朝廷侵犯。
沈桀虽沉浸在丧兄的沉痛之中,可是面对危险,还是能令他瞬间清醒的。
“那灰衣人不是他们两个中任何一个。”水凌灵的语气很坚定。
“你如何知道?”沈桀不解的问。
“其一我虽没有看清楚那人手中的剑,可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幻魔剑,所以那人不是独孤陌殇;其二,独孤神重出江湖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现在也不用剑,所以那人更不可能是独孤神。”水凌灵收回眺望的目光。
“那么他是谁?”他也认为她说的极有道理,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江湖上还有谁会亡魂破,而且那人的剑快如闪电。
“我也不知道。”水凌灵略有所思,“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会亡魂破!”太不可思议了。会是消失了几十年的易轻尘吗?毕竟他是独孤神唯一的徒弟,但是他几十年前就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是从江湖上凭空消失了一般。如果不是他,那么还会有谁呢?
“你确定看清他的剑法了吗?”沈桀有点不相信的看着她,毕竟除了独孤神,就只有独孤陌殇了。
“亡魂破,我又怎么会不认得?”她回答着他的问题,然而,却没有看着他,只是悠悠的望着那早已消失的背影,声音略带着酸楚,面上看不出是喜还是悲。
沈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也非等闲之辈,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似乎他们还不相信自己会在一剑之下就已经丧命,甚至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被杀,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然而却永远无法知道答案了。
沉默良久,“我们现在怎么办?”
“啊!”若有所思的她一时间还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既然选择瞒住天下人,为何要告诉我?”沈桀忧伤的看着她,若是她连他也骗,不是更好吗?
“就算欺骗全天下的人,也不能欺骗你,你有权利知道。况且……”她顿了顿,“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她郑重的眼神,渴求的目光。
沈桀:好一句“就算欺骗天下人,也不能欺骗你。”这个丫头倒是十分尊重我呢,不像是故意讨好我的。人长得漂亮,处事干净利落,怪不得人见人爱呢!心里暗自赞许这个聪明伶俐的丫头,他不由得承认以前对她的种种误解已经烟消云散了,内心早已接纳了眼前这个欧阳俊烨的“沧海遗珠”。江湖人言:她就是曾经被大哥刺死的凌倾城,是这样吗?一个是天下第美男子,一个是天下第一美女,这两者会是同一个人吗?他显然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第115章 灰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