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崖是一座寒意侵体的山崖,在这里,有多少痴男怨女走上了分手的路。温柔的才最决绝,断肠崖沾染了无数离人的眼泪,滚落山崖,亦如滚落红尘。是谓断肠崖。它的旁边,有一条从山底通向山顶的路,那是一条缘定三生的路,那些情真意切的人带着希望而来,乘着失望而归。
一个白衣少年在这里练剑,伴随日出,伴随日落,伴随星辰,他一直都在。不过,他手中拿的并不是剑,只是树枝,而已。不远处,还有一个绝世倾城的女孩,在陪着他。他是独孤陌殇,她是水凌灵,他练剑的时候,她会一直在陪着他,看着他。可今夜,她的目光不在他的身上,在寒气袭人的天宫上。
今晚,夜初凉,月无恙。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半逢月圆。今天是中秋佳节,水凌灵看苍穹的眼神逃不过思念的牵绊。
独孤陌殇当看到水凌灵的眼神不在他身上时,顿时停了下来,向她走去,“凌儿,怎么了?”
“有些想义父和哥哥了。”水凌灵的眼神在仰望着星空,遥想有个地方会有个人也在同样的仰望星空,这是一场空间的对望。她记得,骆晨阳每逢中秋节的时候都会仰望苍穹,他们一同赏月,一同邀月共饮。
“对不起,让你跟我在这里受苦。”独孤陌殇对水凌灵挺愧疚的。
“陌殇,别说这种话,若不是为了我,你断不会......”水凌灵的话还没说完,已被独孤陌殇打断。
“今晚,我陪你吧。”他弃下手中的树枝,用手温柔的捂住她的嘴。其实,每晚,他都是陪着她的,她还没睡着的时候,他一定还醒着。
思念并不是他们独有的,独孤神依旧仰望星空,无语,寥落的四周星似他此刻的心境。纵然月光明亮,也照不亮他那颗蒙了灰尘的心。
这一夜,极其漫长,思念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慢。
破晓,天空略带雾,一点蒙眬,一丝幻境。
这天早晨,独孤陌殇像往常一样跟独孤神抢菜吃,这一次,菜终于是落在了他的碗里,以前,他都是抢不到的。倒不是他不尊老,只是他在和独孤神比速度。他得意的笑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般快。
“陌殇,你终于做到了。”水凌灵一扫昨晚的淡淡惆怅。
独孤神也终于抛开了他的冰山面容,笑了,“陌儿,看来,你可以下山了。”他的笑容宛如雪地里的一抹阳光,温暖,千载难逢。
独孤陌殇学会的不只是亡魂破,还有速度,经独孤神提点能够将武功内力运用自如。这短短数日,他的进步可用神速来形容。
独孤陌殇,水凌灵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一颗心而已。
临行前,独孤神有一个请求,“陌儿,如果有机会见到易轻尘,请替我清理门户。”如果说独孤家族的灭门是独孤神的遗憾的话,那么易轻尘的背叛就是他的耻辱。
独孤陌殇:“一定。”
相聚数日之后,他们即将踏上离别的征程,独孤神竟有些不舍,这两个后生给他的生命带来了生机,像是在接近黄昏的时候里迎来了最美的夕阳。这一刻,他的眼神是落寞的,也是惋惜的,他惋惜独孤陌殇年纪轻轻就要背负仇恨的枷锁,命运的锁链。
水凌灵说他们还会回来的。
独孤神摇摇头,“罢了,还是别回来了。”他知道来这里的恋人十之八九都会走上分手,搁置天涯的道路。他宁愿他们不回来。就算他们回来,又是何年何夕的时光了,他是不是还能活到那时候,他不清楚,他真的不清楚。
水凌灵听说书人说过很多大人物都是寂寥的,亦如独孤神,剑术神乎其技,可是,却仍旧抵不过岁月的摧残,一个人寂寞的独立于这天地之间。
断肠崖上断肠人忆断肠人,是屡见不鲜的事。
独孤陌殇、水凌灵他们走了,独孤神并没有目送他们,兴许是年老了,心柔了,受不了这一番遥遥无归期的离别。
独孤陌殇这一次,想要一雪前耻,他要向欧阳俊烨证明他独孤陌殇不是废物,更要向世人证明独孤家族并没有没落。在去找欧阳俊烨之前,他想再回独孤家庄看一看,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至于遗憾,因为没有任何事情是没有风险的。
当一个人在回家的途中时,总是会觉得路很遥远。
门口的“独孤家庄”招牌四个大字依稀可见,只是半边悬在空中,朱漆半生凋敝,遮掩住曾经的繁华,残留着一袭破碎的梦。
水凌灵看着独孤陌殇看着自己曾经的家园如今凋零复杂的眼神,不知道她自己见到原来的家园该是一番怎样的情景。
独孤陌殇领着水凌灵进去了,虽然眼前是一片破碎的景象,但水凌灵依旧可想象出它昔日的辉煌。
独孤陌殇在感时伤怀之际却听到了一丝喧哗,这里本不该有其他人的,除非......他们悄悄闻声渐进,那一群人穿着官服,手拿大刀,正在挨地儿搜寻,他没有猜错,是欧阳俊烨的人来扫荡了。
独孤陌殇悄悄运掌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们袭去,他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纷纷倒地,他们还以为是冤魂作祟呢,吓得纷纷落荒而逃。待独孤陌殇得意的转身,却看见水池里直冒泡,有人在拼命的挣扎,那是水凌灵。独孤陌殇奋身一跃,跳进水池,向水凌灵游去。
水凌灵一直在往下沉,独孤陌殇也正奇怪,他曾每天都会在这水池里泡澡的,这里有着合适的水温,可以洗去一身的疲乏,他未曾觉得它深。不知为什么,今天,独孤陌殇也觉得这水池莫名的深,感觉像是进了一个漩涡,越来越深。
他终于游到水凌灵的身边,她已经快要被这水憋到无法呼吸。他的唇渐渐贴了上去,他给她输气。她的眼睁得格外的大,在第一时间,她想过要挣脱,却没有逃出独孤陌殇的体温,也许这是在水下,所以水的温度比较高吧,她只有这样觉得。
第25章 亡魂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