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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婆媳相谐
  阿珍听到门外悉碎的脚步声,并速速端药上前,给雪伊一个眼色,将药递给她;雪伊茫然接下药,调节刚才紧张的情绪。
  王夫人和世卿姗姗而来,问道:“雪伊,你们也来了?”
  雪伊镇定自若:“婆婆早安,姐姐早安!我们刚到。”
  “这药?”王夫人远远看到珠帘里的雪伊端着玉碗,药液呈焦黄色。
  “哦,这是张大夫送来的药;见公公熟睡,便把药交给我。”
  王夫人心中喜悦道:“这雪伊,果然是个好媳妇。”
  雪伊从珠帘里走来,回望珠帘里隐隐约约的王亦都,内心像被毒蝎蛰住;她如今杀不了他,不知何时才有机会。雪伊将玉碗递给王夫人:“婆婆,你既然已经来了,药便给你了。”
  “雪伊,好孩子,以后端药的事,就交给张大夫好了。”王夫人接过玉碗递给世卿;便双手握住雪伊的双手,轻轻地揉搓。
  雪伊感到无比的温暖,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婆婆,她都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感觉她就是她的亲娘,虽然自己亲娘已死,但始终觉得她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王夫人是多么的高贵,她认为她才是雪山女神的化身,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无不体现一位后宅女主人的风范。她对她敬慕至极,她没有权利怨恨王氏的每一个人,包括她;王亦都虽与她不共戴天,但她不会因此而仇恨其他人。而世卿的某些性格更像自己,看到世卿,她仿佛看到自己;这一切难道就这么巧合吗?她不停的问自己。
  “雪伊,怎么了?”王夫人看她不动声色,便问道。
  雪伊依然一副神不在身的样子,阿珍急忙道:“夫人,小姐昨晚睡眠不佳,今日定是犯困了。”
  “小姐,小姐……”阿珍叫道。
  “阿珍,怎么了?”雪伊惊醒道。
  “小姐,你若是睡眠不足,我们且先回去,明日再来。”阿珍道。
  “阿珍,婆婆和姐姐都未走;我做媳妇的,怎可妄自离开?”雪伊生气的责骂道。
  “阿珍知错,谨遵小姐教诲。”阿珍跪下。
  王夫人看到雪伊当众责罚下人,内心诚是敬佩,心想此人非同一般;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进退有则,长幼有序,待人谦和,心中隐见城府;如此聪颖绝顶之人,若能将后宅重任交与她,想必她定比自己有能力来管,而自己也可享享清福了。
  王夫人说道:“雪伊,随我去我房里。”夫人挽着雪伊的手,离开房间,并嘱咐大小姐看着老爷。
  夫人牵着她的手来到寒嫣院,雪伊很少来到婆婆的院子,大多见面是在宗祠上,或者乾寒院。
  大门进去的两侧种满雪兰花,她只听说雪兰花很稀有,为何夫人院中如此繁多?她倒是不解。右侧有一株将近两百年的月桂树,树叶繁茂,站在树下,几乎看不到一丁点阳关照射进来;树下有几条秋千,还有几缕莽线。苗疆的每一个女人,从小就能织布,绣各种花纹。自然作为后宅之主的王夫人应当以身作则,让天下的女人们都来效仿她的贤德。
  王夫人兴致的将竹瓢有节奏感的取水浇花,她整理整理衣袖,如此的令人陶醉,更何况是男人们;可想而知她当年是如何倾倒整个苗疆的男人们。
  雪伊上前问道:“婆婆也喜欢雪兰?”
  “是啊,雪兰花开的时候,院子里飘满一阵阵清香;闻到花香,我的头痛病就好了;你也喜欢?”夫人问道。
  雪伊从没听说雪兰还能治头痛,看来她真孤陋寡闻。并回道:“‘雪兰’是雪伊此生独爱之花,雪伊寡闻雪兰生性古怪,喜好温凉,却不曾听到它还能治病;雪伊拙昧,让婆婆见笑了。”
  王夫人笑道:“雪伊严重了;来,我们进屋。”王夫人挽住她的手。
  “婆婆,雪伊卑贱,不可无礼。”雪伊挣脱手道。
  “雪伊,请记住了;这里只有我们两,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听见;以后只要你来我院里,我们便不分婆媳,同坐一张席,共饮一壶茶,同寝一室。”夫人亲切道。不知为何,夫人有一种预感,预感雪伊就是她的小女儿;是她多年怀念的心肝,也是她最对不起的女儿。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的小女儿。
  雪伊道:“婆婆,你为何待我如此甚好?让雪伊内心焦灼万分。”
  “傻孩子,我待你好,还需理由;来,过来坐吧!”夫人用手示意。
  看着雪伊兰眉桃花脸;她想道,如果小女儿在,也应该这么可爱了;她真想她了。
  夫人问道:“雪伊,你是几月生的?”
  “听母亲说,生我之时,寒风凄切,大雪飘零。”
  “大雪飘零?”听到此话,夫人如雷贯耳。她的女儿也是在这个时候生的,莫非雪伊就是自己的女儿。
  “是的,只听母亲说过一遍,便不再过多的提问。”
  “雪伊,告诉我实话,你不是李夫人亲生的?”雪伊嫁进王家不久,夫人就派人调查她的身世,说她并不是李夫人亲生。
  雪伊脸色倏而苍白,她内心挣扎道“我不能让她看出来,一定要镇定,镇定。”她轻轻输了一口气。
  微笑道:“不瞒婆婆,雪伊出身卑贱,一直不敢以李夫人为自己的母亲;但李夫人待我甚好,大恩未报,只能叫她一声‘阿娘’。”
  “雪伊,别紧张,我在开玩笑呢?”夫人笑道。
  夫人可真是叫人欲哭无泪,雪伊算是目睹了她的精明。“雪伊愚昧,不知婆婆在开玩笑。”
  “雪伊,告诉我,你的生母是谁?”
  “婆婆,果真想知道?”雪伊想现在还不能告诉她,如果真要告诉,只能说自己的生母是中原明王妃;王妃已故多年,这么说夫人便会证据全无。
  “雪伊,说吧!”
  “雪伊肯请夫人降罪?”雪伊跪求。
  “好好的,何罪之有?”
  “雪伊本非苗疆人,雪伊生母本是中原明王爷的王妃,母亲亡故后,爹爹娶新妃,新妃对我万般虐待;后来姨母见我可怜,便把我收为义女。”
  “可怜的孩子,我信,我怎会不相信;难怪你精通中原文化。”王夫人派去的人确实调查到雪伊是李夫人妹妹的孤女。
  雪伊心想,能瞒一时算一时,唯今之计,就是不能说出自己亲生父母。
  “雪伊起来吧,不管你的身份如何,既然已经嫁给函宇,就要好好做一个妻子。”夫人扶她起来。
  夫人问道:“雪伊,婆婆再问你一事?”
  “婆婆请讲。”
  “你身上可否有胎记?”
  雪伊木然,她不明白婆婆的用意,她的右肩有过一枚梅花印的胎记,但在几年前,就被狼给咬伤,现在已看不出胎记;这样也好,省得生事端。她回道:“禀婆婆,雪伊身上没有任何胎记。”
  “雪伊阿,你别多虑,婆婆没什么用意,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夫人泯然一笑。
  雪伊的身上没有胎记,而她小女儿肩上有一枚梅花胎记;夫人这才肯定雪伊不是自己的女儿。她拉着她的手,道:“雪伊,以后房里缺什么,竟管去问管家,这个家永远都是你们的。”
  雪伊感激不尽,虽然夫人有时候令人毛骨悚然,变化莫测,揣摩不透;但却对她十分热心。她谢道:“雪伊何德何能,让婆婆劳心劳肺。”
  “雪伊,函宇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他。”
  雪伊心想,是不是夫人又发现了什么,难不成她又调查到了一些什么;如果是那样,她太可怕了,简直无法相信。
  夫人确实调查过雪伊未嫁前的一些事,她知道雪伊和云聪的过去;她还知道雪伊嫁给函宇,是遭奸人陷害。她可怜雪伊,所以一直没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也只有这样大家才能过得好。
  “婆婆之意,意味深长,雪伊铭记于心。”她太可怕了,雪伊简直无法直视她,只要她稍微动一根手指,雪伊便会死无全尸。
  “雪伊,你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夫人语调有些过激,她知道雪伊并不喜欢函宇,她在为自己的儿子感到痛惜。
  “婆婆之言,如警世鸣钟,雪伊不敢忘记。”雪伊怎敢忘记,她也不敢忘记,如今夫人已经把话挑明,看来自己以后在王家要步步谨慎,不可有任何差池。
  “雪伊,这是我生母留给我的手镯;如今把它转送于你,希望你以后好好保管它。”夫人从一个精美的小红木箱拿出一支金镶手镯赠给雪伊。
  “这,万万不可。”雪伊拒绝道。
  “雪伊,我老了,戴不出去了;莫非你不喜欢?”
  “不,婆婆,如此贵重之礼,雪伊不敢收下;再者,还有姐姐们,您若给我,姐姐们定会心急于你。”
  “雪伊,我的好儿媳,王氏虽然珠宝满地,但却没有一件配得上你。”
  王夫人是阿拉氏后人,蓝越国国王的遗孤,她的每一件首饰,都是上等的宝物;如今存留下来的也只有这一支手镯。十几年前,她将另一件宝物送给小女儿,那件宝物是蓝越国的国传之宝,那是一枚神奇的指环。这一百年来,有多少人为了找那枚指环,葬送了生命。
  夫人将手镯戴在雪伊手上,她细白的柔荑,与手镯相配至极,夫人想也许雪伊才是它的主人。
  “谢谢婆婆。”雪伊跪谢。
  “雪伊,起来吧!”她温婉的看着雪伊,尽管有多种理由证明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她愿意待她如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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