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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离别的痛
  婚期已近,李氏部落的族人都沉浸在喜悦中,他们要为这位功不可没的三小姐祈福,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出嫁那天,有名望的族人将在羊台上为她祈祷、祭天,乞求上苍保佑李氏族人繁荣昌盛。
  王氏部落迎亲队伍已到,他们将履行之前的诺言,送十箱银子给李氏部落。同时他们还送二十匹良马,十头牛;而李氏部落的嫁妆也不薄,他们虽然没有银子,但他们有羊;他们将三十头羊作为嫁妆。
  午后,迎亲队伍吹起了芦笙,新娘娘即将要离门,而这天新娘不允许哭,为了双方的持久友好、共同繁荣;她要笑着出嫁。王氏部落送给新娘的嫁衣贴满了银片,帽子上镶满了观自在菩萨图像的银片,一个有八条项链和一个铜圈组成的铜圈项链;两只镶有蓝宝石的银耳坠;还有六只分别两两相同的银手镯,两只银手镯雕有相同的凤头图案,另外两只则是雕有相同的蝴蝶图案,凤和蝴蝶表示女性地位的尊贵,还有另两只里面放沙子的空心圆镯;六枚分别两两相同的银戒指,两枚镶有红宝石,另外两枚镶有蓝宝石,还有另外两枚都镶有红宝石、蓝宝石和绿宝石;小红鞋前头贴上一枚牡丹花形的银片。
  雪伊本是北疆罕见的绝代佳人,穿上嫁妆后她胜过雪山仙子。李氏部落族人把她当女神来供奉;他们认为她是女神的化身,是保护人们风调雨顺的庄稼女神,是化解死亡与疾病的爱心女神,是保佑人们远离离乱之苦的和平女神,是情侣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女神。
  看着迎亲队伍的远去,云聪的心像燃烧千年的火山,震痛每一根血管。“不,雪伊,你不能走。这是一个阴谋,你不该,你不该来当替罪羊羔。是云珠,你怎么那么狠心,夺走了我心爱的人,你的内心是那样的黑暗,恐惧。我恨你,恨你。”云聪心里挣扎,他跑向迎亲的队伍,口里叫道“雪伊妹妹,雪伊妹妹。”
  “大公子……”王氏仆人道。
  “放下雪伊,马上!”云聪大怒。
  “难道您要反悔?”仆人问。
  “反悔又怎么样,我叫你放下,难道听不见吗?”云聪怒斥。轿夫们欲把轿子放下,仆人大声骂道“不许放下”。
  “不要放下雪山仙子,她已经嫁给我了,你回去吧。”王函宇说道。
  “听到了吗,我家少爷叫你回去?“李大少爷,您太幼稚了;您可知道悔婚的后果?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颜面上,我今天可以让您去见阎王爷”仆人道。
  “放肆,竟敢这样对我说话。”云聪怒斥。
  “您的父亲算什么,能和我们首领结为亲家算是上天的恩赐,回去吧!”
  “你若敢走,我便杀了你。”云聪拔刀放在仆人的脖颈上。
  “哈哈,您太幼稚了。您以为我怕死,杀呀。杀了我,他们照样可以走。”仆人大骂。
  “哥哥,回去吧!一切都已成定局,再多的努力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一直沉默在轿子里的雪伊哭道。
  “少爷,你回去吧!这是老爷的意思,您不能违抗他。小姐会记得您对她的好。”阿珍道。看着相爱又不能相守的小姐和大少爷,她比谁都痛心,她想自己当初就应当阻止他们两在一起,如果他们不在一起,想必如今也不至于这样。
  “雪伊,你不能走,不能走”他的声音渐渐的微弱,而后昏在地上。“这是一个阴谋,你不能去,不能去……”脑海中反复出现。
  “哥哥……珍重”
  “少爷……保重”
  “走吧!”仆人向迎亲队伍道。
  待云聪醒来时,已是两个时辰后。他是被一个仆人背回去的,自从听到雪伊要嫁给王家,他就已不吃不喝,整个人只剩下一副骨架。
  “聪儿可好些?”李老爷问仆人。
  “醒来后一直叫着三小姐的名字,连口水也不喝;唉……想来他们兄妹两情深,虽然不是同一个娘生,毕竟也一起生活了六年,总会有感情。”女仆人抹泪道。
  看着床上那副瘦弱的骨架,老爷心里很矛盾,云聪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酿成。他想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恨心的爹,把女儿逼嫁,把儿子逼病。他对不起孩子的亲娘,他没有照顾好他们,他愿意折自己十年的寿来换回云聪的安康。“多熬一些补药,不要让他少爷着凉了”老爷说着便走了。
  “是,老爷。”
  听到前面的喧闹声,雪伊问道:“前面可是到家了?”
  “是的,前面就是了”仆人道。
  “如此壮景,灯火阑珊,漂亮至极,可我怎么感到害怕”雪伊撩开帘子。
  “快,新娘到了;快做好准备迎接。”听到芦笙响王夫人叫道。
  “新娘到了,新娘到了”众人欢呼道。
  众人都出门迎接,爆竹声笼罩了整个部族,男女老少都欢聚一堂,来目睹新娘的姿容。
  “真漂亮,好漂亮”众人赞道。“我见过漂亮的人,但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有人说道。
  “太漂亮了,但为什么那样忧郁,她多么像年轻时的我,她的忧郁是那么的让人怜爱。我突然喜欢她,就像喜欢自己一样。兴许这是上天赐予我最大的礼物。十六年前,不;我那可怜的孩子,想必你现在也有这般大了,也有她这般绝世的容颜。是阿娘对不起你,原谅阿娘吧!”看到雪伊后,王夫向上天祈求道。夫人想道十六年前,她为了生一个男孩,把自己亲生的女儿和别人的男孩交换。如今已过去十六年,但她依旧怀念她,每天为她祷告,乞求她的宽恕。不停的梦到女儿指着她骂道:“你是个狠心的女人,你没有资格得到我的宽恕,为了权力你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养育一个和自己不相关的人,而且他还是个傻子。哈哈……这是报应,报应……!”每当梦到女儿,她都吓了一身冷汗。
  “脸如白雪,眼如清水,雕刻般的鼻子,细小的樱唇,倾世的容貌。这样的美人竟然嫁给一个傻子,她应该嫁给像我这样的正常人,他那里配得上她,那里配得上她。”王五公子世奇想道。
  “黑白分明的瞳孔,似兰叶的美眉,但为什么我对她没有贪恋,而是……而是……害怕;不……她只是一个小部落首领的女儿,他不能改变什么。”王首领见到雪伊。
  迎接新娘后,族人男女老少都欢聚在大火旁跳舞,他们围成几个圈,尽情的跳舞。这晚,年轻的小伙子可以请心仪的女孩跳舞;烤架上架着一头猪。族人们边跳舞边祭祀天公和地母。函宇拉着雪伊去跳舞,他是那样的天真,坐在她旁边逗她笑,拿烤肉给她她吃。而站在一旁的世奇却难受至极,他不想看到他们欢笑的样子,对他来说他们的每一声笑语都是对他的咒骂、无尽的折磨。他宁愿当场消失,也不愿多逗留一刻。
  没等舞会结束,雪伊和阿珍便回房了,随之是函宇。举办了隆重的仪式后,便是新娘新郎的洞房花烛,人们都希望这位美貌的少夫人能给王氏部落增添子孙,给族人带来福气。
  “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拜见夫人!”阿珍开门急忙做辑。
  “免了,起身吧!”王夫人道。
  “阿娘!”函宇、雪伊齐声道。
  “真漂亮,不愧是函宇说的雪山仙子!”夫人走到雪伊身边。
  “孩子,路途遥远,你一定累了,下人若有做得不周,请谅解?”夫人抚摸着雪伊的柔荑。
  “谢谢阿娘关心,我无大碍,他们待我很好。”雪伊回道。
  “夜深了,我就不打搅了,你们该休息了”。
  “阿珍,这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少爷和少夫人。”夫人道。
  一句照顾,阿珍显得万般无奈、苍白无力,夫人是个聪明人,她心里所想的要比表现出来多,这一晚叫阿珍如何度过。眼看自己侍奉多年的小姐就要被逼做她不愿做的事,她比谁都清楚小姐的心思,她曾试想过代替她完成使命,可是有一千只眼睛在盯着他们,像盯着死尸的蚂蚁一样,叫人好生可怕。
  桌上的蜡烛发出暗黄的光,雪伊和阿珍都陷入恐惧中,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忽然,蜡烛熄灭了,窗外的风声,打乱了他们的思绪。函宇依旧坐在桌子旁,不做任何声响,让人无法想像他只有10岁小孩的智商。他一直望着坐在床上的雪伊,彷佛害怕她丢失一样。他记得阿娘说过一个男孩子一旦结婚,就要和他的妻子睡在一起、保护她,但他只想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保护她。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风吹木叶如此的清晰,月亮何时来何时去都记得清清楚楚。函宇困了,他伏在桌子上,雪伊叫阿珍扶他到床上休息。早在还没嫁到王家之前雪伊就听说函宇与常人有别,如今看他这般天真,没有传言说得凄惨,倒觉得他很可爱!
  这一晚对李云聪来说无非是被毒蛇咬后的痛苦,借酒来麻醉自己,他怨恨这个世界的每一粒烟尘,就连他珍爱多年也是雪伊最爱的兰花他也觉得它十分的丑陋,酒杯似乎就是巫师那张叫个不休的大嘴,它张得像无底洞那般大、那般黑,一收一张似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掉。圆桌就像凹凸不平的镜子一样,把他照得长鼻子,大嘴巴,歪脸的怪兽。烛心向他蔓延,像一个被人杀死后的少女一样向仇人索命,她的叫声如此的凄厉,苍白的脸,紫黑色的眼圈,暗黑色的嘴唇,乱蓬蓬的头发正向他扑面而来。他惧怕的起身跑到床上,蜷缩到被子里,许久才入睡!待他醒来已是第二天的午时。一切都像一场梦,梦中有笑也有泪!梦醒人离,但梦中的人儿依旧清晰,依旧无法忘记。
  第二天是新娘会见宗亲的重要日子,除了祭祖之外都比其他活动要严肃,新娘在这天不能有任何闪失,因为她的一举一动有关一个部族未来的发展!为了不让自己出任何差池,雪伊已在房间练了几回。
  仆人们一大早就起来布置好会场;宗亲们相续到齐,坐在最高位置的右边是王氏最德高望重的老太爷,享年105岁,如今还老当益壮,饭量比青年人还大。坐在左边的则是他的第三任妻子,享年86岁,之所以请她坐在显耀位子的因为老太爷的其他妻子都死了;其次而坐的是几位有名望的老宗亲。
  大厅一片肃静,都在等待着重要时刻的到来。
  门外一个仆人高声叫道:“少奶奶到!”倏尔,一个身穿粉色衣裙,头戴镶有珍珠的帽子,如泪滴般的蓝色宝石耳环在半空中似动非动,两只手戴满戒指、和镯子;三寸精巧的绣花鞋徐徐而有节奏的的向前走。旁边则是身穿蓝白色的王函宇,他牵着她的手,缓缓前行。宗亲们都夸到:“真是郎才女貌!相配至极,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实乃人间第一罕见。”
  王老爷坐在右边,这时雪伊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长相,他的长相令她感到惊恐,这张脸很像她的一位故友。
  “是他,就是他;杀死了我的阿爹阿娘,是他……右脸上的疤痕?”雪伊全身颤抖,这些年来,她煎熬在痛苦的深渊里。多年来,她为了寻找右脸有月亮的疤痕,不知吃了多少苦;如今算是踏破铁鞋无匿出,得来全不费功夫。
  本来对生活没有什么寄托的她,现在终于有活下去的念想,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秘密,她只想杀死老爷一个人,为九泉的父母报仇。
  “这般美貌,世间能有几个,为什么不让我撞见;却让这小子得了便宜,可惜一朵好的花却给鹿摘了。这世间既然有了我,为什么还要多出一个他。他可以用有一切,而我却什么也没有!为什么我不是夫人生的孩子,那样我就可以拥有一切,包括……包括……雪伊!”世奇心想道。他痛恨自己的母亲,更痛恨王夫人。
  世奇一身白装,双眸中无时不刻露出绝望而狰狞的神情;想到弟弟娶到如此花容月貌的媳妇,他五味相撞;庶出的他按照宗族规定是不能继承首领之位,只能辅佐嫡出的男子。在王氏部落,没有人能跟他竞技;但每次和函宇竞技他都要假装认输,因为这是规则,他不能强于未来的继承人,这样有威摄与继承人的位子。从小出生卑微的他,很少得到别人宠爱。加之其生母蛮横无礼,喜欢争风吃醋,所以老爷和夫人对他很冷淡,唯有大小姐对她好。她是他最敬重的一个女人,她温柔贤淑,善解人意,不喜欢与人争风吃醋,待人一向不分高低。虽然他们不是同一个娘生,但两人感情胜似兄妹。
  宗亲见面会很快结束,对世奇而言是如此的短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也许是今晚,但也许是明天。他静静的凝望着她,幻想各种与她在一起情景。大厅上的人走光了,唯有仆人们在收拾东西,雪伊也早已离开,但他未曾做出要离开的样子,他一动不动在那坐着,嘴里还有一丝微笑,旁人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五公子,五公子?”一个女仆人叫道。
  当他醒来时,所有人都散场了!却没有人叫他离开,如果不是仆人叫,兴许他还没意识到宗亲们早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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