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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一百二十四章,繁华梦一场(一)
  慕晴觉得对吴羽寂有所亏欠,便格外对他好些。自那夜过后,吴羽寂虽也是每晚都到紫宸宫睡,但都是睡在慕晴置在紫宸宫中的美人榻上。偶尔慕晴夜间做恶梦,他才会到床上搂着她陪她睡一晚。
  转眼临近人间中秋。天长久,人婵娟。慕晴找御膳房的大厨学做月饼,想做给吴羽寂吃。吴羽寂不愿见她受累,便彻夜跟在御膳房守着她,帮她揉面擦汗烧火加柴。两个人从深夜一直忙到天亮,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雪银直接领人将朝服送到御膳房服侍吴羽寂换好,请他上朝。此时月饼尚未做好,吴羽寂看慕晴一眼。慕晴笑着看回他,叫他先去上朝,月饼做好就在紫宸宫等他。吴羽寂点头应了,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便和一行人走出去。
  月饼不久就好了,没让汐止汐尔帮手,慕晴自己端着一碟月饼回到紫宸宫。坐在圆桌旁以手支颐假寐。汐尔在花园里拔草,汐止就守在慕晴身边,见慕晴快睡着时就上前请她上床休息。毕竟一夜未眠,白日精神难免萎靡些。
  慕晴被汐尔唤醒,睁眼不忘问:“陛下过来没有?”汐止轻轻摇头,便又退到一边。大约巳时,吴羽寂仍旧迟迟未来,今日他未用早膳就去上朝,现在肚子里怕是空无一物了。
  又坐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拔完草的汐尔送来一盘水果,让慕晴先垫垫。慕晴不想吃,百无聊赖的看着水晶盘里的紫葡萄,默了一会儿便叫汐止去看看吴羽寂是不是过来了。
  汐止刚领命退出紫宸宫,雪银就匆匆从紫宸宫外赶进来“娘娘,”雪银竭力稳住呼吸,慢慢说。“陛下在覆泽殿被大臣拦住,赶不过来了。”
  只见慕晴脸色一变,立即从雕花木凳上站起,问:“大臣为何要拦住陛下?”
  雪银单薄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她不敢抬头看慕晴,弱弱说:“陛下不让雪银多说,只叫雪银过来禀报娘娘一声说娘娘可先休息一会儿,陛下处理完覆泽殿的事晚些再过来。”
  既是不让雪银告诉自己,那这事必定和自己有关。想来吴羽寂让雪银对自己也必定不是这一番话,只是此事不比常事,雪银一颗好心反而引她起疑。慕晴目光凛冽,对着汐止汐尔命令道:“为本宫更衣。”
  雪银脸色一下铁青,听到慕晴的话更是伏在地上半分动弹不得。嘴里讲不清楚:“娘娘......陛下说您不能去覆泽殿......”
  慕晴没有理会她,由汐止汐尔在一旁服侍换上华贵美丽的紫锦绣花袍裙,银丝在袖口勾勒出的暗纹流畅优美。青丝从脑后绾起,以金钗束髻。最后,她特意戴上吴羽寂送她的那一枚紫玉额环。整个人显得端庄威仪。
  乘上步辇,慕晴手里提着装有月饼的实盒,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覆泽殿中。路途中,她已从雪银口中大概得知整件事的原委,无非是晋国愿意将国土赠予魏国,条件是辰羽帝迎娶安夏女皇为妃妻。所以大臣才逼吴羽寂纳晋国女皇安夏倚月为妃,而吴羽寂不允罢了。不过这帮臣子胆子着实肥了些,逼君主纳妃未遂便拦着君主不让他离开。
  此时,偌大的覆泽殿中只能用混乱两个字形容。
  “窈妃娘娘驾到——!”太监细长刺耳的通报声让覆泽殿中的混乱一下陷入另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汐止汐尔在前一左一右开出一条路来,慕晴提着食盒拖着冗长的裙摆迤逦从百官面前走过,来到大殿前方的吴羽寂和楚未央身边。显然在这里,只有楚未央和吴羽寂是统一战线的。其他大臣皆团团将他们围住,大有逼宫之气势。
  尽管被众多目光这样看着的感觉不太好,但慕晴尚还能适应保持从容淡定走到吴羽寂身前,吴羽寂微微一怔,转眼睨住一旁的雪银。大臣们见到慕晴额上的紫玉额环,也是在暗地里怔了一怔又一怔。
  慕晴欠身向吴羽寂行了一个礼,微微笑道:“陛下尚未用过早膳便来上朝,不过看来覆泽殿上的这些臣子们不领陛下好意,臣妾将午膳都备好了,他们也不肯放陛下回来。”顿一顿,慕晴仍旧旁若无人的继续说道,“月饼做好多时了,臣妾害怕陛下饿着,故而特意送过来让陛下先用下一些再同大臣们商议国事。”说着,慕晴就从是盘里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月饼送到吴羽寂嘴前,吴羽寂毫不忌讳,张嘴吃了。殊不知,此时楚未央已将脸微微转向了另一侧。
  朝堂上一阵唏嘘,现任魏国右相郭款灵站出来指着慕晴声色俱厉:“后宫不得参政,你一介妇人怎得上覆泽殿插手国事!”
  慕晴侧头冷冷看他一眼,嗓子发冷:“原来吴丞相仙去之时亲点继任的人就是你,看来不过草包顽童一个。”郭款灵气得脸色顿时铁青。活过六十余载,他还从未被人这么骂过!但是慕晴显然不将他的怒意放在眼里,继续冷着嗓子说,“国丞相怕是老眼昏花吧,本宫只是过来为陛下送因你们无理而耽误的早膳,丞相又何时看见本宫参政了?”
  “妖孽!”这时大殿上不知谁对慕晴发出这一声,久久也有没个人站出来。慕晴冷笑,凛冽的目光环视大殿一周,看得殿中每个大臣心中都瑟瑟发毛。
  “妖孽?”慕晴好笑地将这两字咬得很清楚,“妖孽又如何,至少妖孽还知道见了陛下要拜,在陛下面前要恪守本分,敬陛下如天。而你们呢?见了本宫不拜已实属不敬,竟还敢当着陛下的面对本宫无礼。显然,你们是不将陛下放在心上!”大地仿佛为之一颤,百官齐哗哗跪倒在大殿上:“陛下息怒.......娘娘息怒......”
  慕晴显然有女主之气,睥睨着殿上的大臣,严肃说:“本宫早就听闻宫中有流言说本宫是妖孽幻化而成,勾了陛下七魂六魄,迷助他荒废国事。先前本宫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放在心上,也就未向陛下提及过你们这帮大臣做的好事。”郭款灵怔了一怔,他原以为自己将此事做的天衣无缝,足够瞒天过海。慕晴看吴羽寂一眼,清清嗓子继续说:“后宫不得参政,此时本宫就以玖夜大人的身份在这覆泽殿说话。你们今日争执的事情本宫已了解一二,安夏女皇向魏国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陛下身为帝王,婚姻之事自然不能由自己说了算。本宫也不能一直占着陛下,身为魏国娘娘,本宫自然也应以大局为重,陛下与女皇的婚事,就定在重阳日后罢。”
  全场皆惊,所有人都看着大殿中央的慕晴。吴羽寂拉着她的手,对她微微摇头。这世间,他只要她。其他谁也不能做他的妻子。
  “娘娘三思。”这时,楚未央幽凉平静的嗓音在大殿上响起,他拢起玉袖,恭敬对着慕晴。慕晴心尖微微一颤,她好久都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了,他的声音原来还是这般好听。
  “此事已定,不做任何走展。”慕晴敛着目光,做得刚正不阿。世间愿将自己的丈夫送到别人床上的女人,恐怕也只有傻傻的她一个了吧。转过身,目光掠过地上的大臣,大臣们微微都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最终,慕晴的目光落在张公公身上:“张公公,领陛下到御书房写聘书。”转过身,她又看着地上的郭款灵,冷冷道:“郭丞相,既是吴丞相引荐你入朝为官,想必你身上也有一番才疏。现在陛下即将入晋国迎娶安夏女皇,本宫就将置办聘礼一事交由给你。你务必要上心细办,万莫失了我泱泱魏国之威仪。”
  “是,老臣领命。”郭款灵伏在地上,拿出十二万分敬意,态度与方才那才叫一个天翻地覆。
  慕晴满意地点点头,笑着把食盒交到吴羽寂手中。拍拍他身上的灰尘,便让张公公领着他走了。吴羽寂果真听她的话,跟着张公公出了覆泽殿。
  这场繁杂冗长的早朝委实烦人了些,但总算是散了。慕晴心里松了一口气,绕过伏满地板的大臣,坐着来时的步辇回紫宸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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