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叶曾说,人生不就是一场赌么?那一场赌,她输了。那么如今的这一场赌,慕晴一定要让沈源输,输得惨不忍睹。
军营不如涯州沈府华丽舒适。慕晴醒来之时,感觉有血沁入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景物都染上一层浓烈的血红。沈源一身酷黑锦袍,面色沉沉坐在自己床前,冰凉的地上伏满年迈的老御医。
“你们今日若是救不活她,一把一把老骨头都要为她陪葬。”沈源鼻子出了口冷气,声音极寒。慕晴虽极度虚弱,但仍听到跪在地上的御医们骨头哆嗦的声音。
不能死,她一定不能让自己死。
御医们将慕晴围得严严实实,精心细致地为她处理过伤口后,没人再敢动她。沈源站在一旁,极度隐忍。
这时,一个胆大的稍稍年轻一些的御医站了出来:“回禀大将军,孟小姐的伤实在是伤得太严重,微臣不敢轻举妄动,倘若一不留神有个闪失,就算是将军杀了微臣也补救不了。眼下,孟小姐的伤,军中恐怕只有一人能治。”太医深深低首。
“谁?”沈源目光寒似冰窟,负手冷睨着太医。
“君姑娘。”
“来人,去把君姑娘找来,说本将军今天就给她一个机会。”
“是。”小卒领命出去了。
不一会儿,先前出去的小卒领回一个穿着蓝衣的美丽女子。撩开门帘,小卒禀报一声,就请蓝衣女子进去。
蓝衣女子走进去,沈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冷酷的没有一丝可以融化的表情。
女子看着他不冷不热地笑:“不知将军今日找岁言来有什么事?”
沈源有左手撑着头,不看她:“床上的那位女子,若你能就得了她,我们就合作。”
君岁言淡淡扫过一眼床上易容后的慕晴,嘴角露出一抹轻巧的笑:“没有问题,希望将军到时不要食言就是。”
接下来的一个月,君岁言天天为慕晴治病。清醒后的慕晴为了不让君岁言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每次她来为自己头上的伤口换药时,她都会借故拒绝,事后自己对着镜子换药。她已经在楚未央那里学得保持易化容颜经久不变的方法,所以在魏军军营一月中,她在所有人心中,都是沈源未过门的妻子,孟叶。
慕晴身体未愈,沈源尽管每日来看她的时间很少,但也迟迟没有发动攻打相安城的战争。时间就这样看似平静的流过,平静得让慕晴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这夜,沈源手下的小卒过来请慕晴去沈源房里用膳。君岁言是楚未央的师妹,医术自然了得,经她一月的精心调养后,慕晴已经能下床走动。
她穿着紫衣,披着狐裘,提着灯笼款款迈向沈源的房间。
慕晴脸色仍是苍白脆弱,站在沈源房外敲了半晌门也无人来应。一咬牙,她微微用力推开了未锁的房门。
一件金光灿灿的龙袍就这样夺入眼来,慕晴一怔,手上的灯笼落到地上灭了。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难怪沈源迟迟不出兵。原来一月前的一战只是他做给魏皇看的假象,用来安抚魏国民心的。魏国交给他百万禁军后,朝中就只剩下一些老弱残兵,变成一具空壳。想来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拥兵自重,看鹬蚌之斗而后坐收渔利,最后一举灭掉周围所有政权,一举雄霸天下。
四下寂静,一种莫名的压抑袭上心间。冰凉的手指抚上白唇,时间的刃口就在华贵无比的龙袍上静滞。
“你究竟是谁?”冰冷的声音响起,慕晴猛地一颤,沈源从龙袍后走出来,目光像刀刃泛着泠泠冷光。
“你究竟谁!”下一秒,沈源的手已经掐到慕晴的脖子上。
慕晴狠狠看着她,嘴角流出款款鲜血:“我是谁?”一朵冷艳的花在慕晴脸上缓缓展开,声音几近哽咽,“你问我是谁?”冰凉的话里有嘲笑也有撕心裂肺的隐忍伤痛。
沈源别过头,慕晴看不到他的脸。她确定自己已经将记忆中的孟叶表现得淋漓尽致,但为何他还会怀疑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沈源痛苦地摇着头,他的叶儿不会在见到他的龙袍后有如此反应。
但是是他更加不愿意相信叶儿已经死了。孟叶死的那夜,沈源将晕过去的慕晴抱回房回来后,孟叶的尸体不翼而飞。他暗中派人四处寻找,终是无果,所以最后他相信,孟叶还没有死。但眼前的人,却又的确是疑点重重。
“君姑娘。”半晌,沈源一声冷哼,君岁言推开门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走近说完君岁言,沈源做出不可攻破的冷酷表情。
“本将军听闻你们净寒山上有一种甚是了得的易容之术。浩浩天下,如今貌似只有三人能施展这种易容之术了。”
“不错,浩浩天下,如今确实只剩家父,师兄和我懂这种上古秘术。”
“好,”沈源咬着嘴唇,低眼看一眼慕晴。缓缓放手,“帮我验明一下她的身份,看她脸上究竟有没有披着谁的人皮。”
慕晴猛地一颤,看着君岁言冷笑着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似乎下一秒就迫不及待地撕开自己的假外套。
细细在慕晴脸上看过两眼,君岁言面无表情地看向沈源:“将军也知这是秘术,所以还请将军行个方便,回避一下。”
沈源犹豫一会儿,走出房间,叫来两个士兵把守在门外。
第六章,第九十章,揭穿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