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低了头,见黄忠也是一脸凝重的神色,了然地点了点头,接过左右递过来的衣衫,一边穿着一边说道:“我观这天,怕是要下雪!”
黄忠点了点头,对赵云说道:“而且,看起来此雪还会不小,我等须早做准备!”二人这说话间,赵云已经将衣衫穿好,于是与黄忠说道:“且去大帐中,一同商量一番!”
二人忙相携向大帐而去。二人到达大帐后,坐了下来。
只听赵云道:“我久在北地,观如今这天,似是下雪之意,且非一般小雪。我等于此屯扎,须早做准备。”赵云本是北方人,怎的不知下大雪的危害,尤其对于屯扎在山区中的大军,大雪的杀伤力是多么的恐怖。不过他又不能就这般撤回去,那不就让李肃跑了吗?于是问道:“汉升可是有什么提议?”
黄忠说道:“立刻着士兵上山拾柴,能拾多少拾多少,最好多找些柴火,以备后用。我叫伯恭送来的那些衣物,先取出一部分,给将士们再加几件,这真要是下大雪,天气还会再冷一些。”他指地又说道,“却是雪后,下雪不冷雪停冷,对于北方人来说,这句话已经熟悉地不能再熟了。”
赵云闻言,点头说道:“我这便吩咐手下去准备!”
黄忠又说道:“先不急!我还有话要说。”他这话一出口,赵云却是一愣,却是不知黄忠还要说些什么。只听黄忠笑道:“如今大雪将至,天气更寒,败李肃之机就在眼前,我等需早做准备啊!”
赵云闻言不解,问道:“大雪将至,大军无力作战,汉升却言败李肃之机将至,这却是做何解释?”
黄忠笑道:“且将多余衣物和粮食准备好,另外将早先使人打来的肉食尽都取出。待雪至,就给士兵们加餐!”
…………
李肃站在帐外,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叹着气,身旁的王武说道:“将军,我已经令士兵们多拾柴火了,将军且莫担心。”李肃又长叹一声,这才说道:“王将军亦居北地,难道还不知大雪过后,其冷无比吗?且我军无粮无衣,如今这般情况已有许多士兵支撑不住,不规则来上这么一场大雪,这数千将士们,将尽覆于此啊!”说到最后,陡得高了起来。而且声音颤抖,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王武说道:“不过一时之冷,只要挺过去,我们一定可以冲出陈仓山,而后回到关中。”
李肃若笑道:“回到关中?难啊!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了!我现在终于明白黄忠为什么要送那些粮食给我了。他用那些粮食将我们留在了这里,他是想困死我等!现天气严寒,士兵们吃不饱,穿不暖,又如何与刘勋大军作战?尽覆!尽覆矣!”说完,摇头不止,不理王武,径直回了大帐当中。
王武在后见了,知李肃现在被困于此,偏又无计可施。有如等死一般的困于此处这么久,已经将这名久经战阵的大将折磨到了近乎崩溃的地步,不过他亦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士兵无战力,有再好地计策也是无用。转了转头,看了看那些有气无力的士兵,王武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雄壮的身躯一下子就显得佝偻了许多。“莫非,我王武尚未名显于世,便要命丧于此?”
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突然觉得脸上一凉,王武用手一摸,却是一小小的水珠。再望天上细看,却是天上落下了零星的雪花……
下雪了,大雪直下了一日一夜,一下子就将大地铺上了一层雪白的新衣。两卒大寨遥遥相对,却没了半点人声,士兵们大多躲在帐篷中,围在火盆前取暖。提前数日准备的干柴足以大军烧上许久,而且黄忠从物资中取出许多的酒,每人发了一点,用来取暖。
另外,黄忠还提议,守卫放哨的时间全部都进行更改,每人只站半个时辰,便换岗,而寨内所有士兵,轮番站岗,倒了是谁也别想逃了。不过这样一来,冻伤的情况好转了不少,士兵们倒也没什么怨言。毕竟,这种天气,若在外面站上一天,换了谁都受不住。
不过,黄忠此时却没待在帐中,守着热乎的火盆,他正站在寨前,向李肃的大寨打量着。赵云立在他旁边,问道:“汉升可瞧出什么来了?”
黄忠笑答道:“瞧出了许多,不知子龙想知道什么?”
赵云说道:“哦?汉升这般厉害?这么远便瞧出许多东西?且说来听听!”
黄忠搓了搓自己那有点冰凉的双手,笑道:“我瞧李肃寨中不起烟火,想来是粮食不足,加之干柴太少,估计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赵云闻言,皱了皱眉,说道:“可惜我军虽然准备充足,但是在这般天气下,却也别想与敌人撕杀。”边说着,还动了一下那冻得有点麻木的双脚。这一动,踩在松软的积雪上,发出阵阵响声。
黄忠说道:“不需要撕杀!只待晚上,我等便发起攻势!”
赵云惊奇地说道:“不需要撕杀?”
这时,张翼从寨中跑了出来,一路上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跑到黄忠面前站定,张翼恭敬的说道:“黄将军,吩咐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黄忠听了,笑道:“恩!你且吩咐下去,今晚给将士们加餐,另外多备些酒肉衣物。然后选些嗓门好的士兵出来,让他们酒足饭饱之后,随我望对面一行!”
…………
“寨中的兄弟们!难道你们不饿吗?难道你们不冷吗?我们这里即有足够厚实的衣物,也有香喷喷,热乎乎的蒸肉。我们将军说了,大家都不得是大汉的子民,都是大汉的兵,只要各位兄弟愿意过来,我们将为你们提供衣物和足够的食粮。兄弟们!大家都是汉人,没必要这样打打杀杀下去,而且这天寒地冻的,多遭罪啊!兄弟们,只要你过来,我们立刻把你当做亲兄弟一般……”
嘹亮的喊声在夜色中来回的回荡,李肃大寨中的这些士兵纵使想不去听,却也做不到。其中一个站岗的士兵说道:“你说他们怎么喊叫的?怎的这么大声?”
另一个士兵说道:“管他们怎么弄的,我只是听着烦,本来就又饿又冷,偏偏还在那喊什么衣服,吃食,莫不是故意折磨我们的吧?”
旁边有一个站岗的士兵抱着长枪,两只手不停的在手臂上搓着,骂道:“废话,他们本来就是在折磨我们!要不这大冷天的,谁没事跑到外面来大喊大叫的?”类似的讨论在李肃寨中随处可见,身为主将的李肃自然很清楚这个情况。不过他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些事情。只能坐在帐中叹着气。
正愁苦着,守卫突然报说王武来见,李肃有气无力的道:“请他进来吧!”然后依旧坐在那,好像失了魂似的。
王武一进来,便见到李肃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身旁的火盆已经灭了,大帐中的温度也仅仅比外面暖和一点而已。忙唤过左右士兵,将火药盆重新点着,然后于李肃面前站定。他现在觉得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他知道李肃现在已经被巨大的压力压的起不来身,他生怕自己的话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羽毛。
李肃瞧了一眼王武,似是猜到了什么似的。笑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王武见了李肃的笑容,只觉得那么凄苦,不过李肃发问,他也只好答道:“李将军,寨中……寨中粮尽矣!”
他本害怕李肃听了此言,定当紧皱着眉头,或者大怒,欲与赵云等决一死战。或者是沉默不语,却不想李肃竟笑道:“是吗?我猜也差不多了,那些粮食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王武还道李肃被一连串地打击刺激的迷了心智,慌张的问道:“将军,你……”哪知还没说完,李肃便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想!我承认,我败了!而且败的很惨,也许,连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正说着,突然有手下来报:“将军,有士兵私自逃出寨,向对面大寨去了!”王武闻言大怒,喝道:“私自外逃。该杀!”
李肃亦皱了皱眉头,这时,夜空中那不断回响着的喊话声又传进了他的耳朵,李肃一下子全明白了。“黄汉升,很好,很好!”嘴里这般念叨着,却不知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黄忠站在一帮士兵后面,看着他们手里捧着类似喇叭似地筒状物。在那不停的喊着。心里暗道:“诸葛军师的计策果然好用,这招挺好使的。也不知道我现在用上,能不能起到作用。”此时听着这些士兵们的大喊,黄忠对身后那些士兵说道:“换下他们,去,使劲喊喊吃的东西!我就不信那帮雍州军士兵这般耐饿!”
那些士兵得令,立刻上前换下原先那些人,举起嗽叭大声的喊了起来。三句里有两句是在提吃食,漆黑的夜空下倒是不停地回响着。再加上两座大寨遥遥相对的架势,真是古怪至极。
黄忠又在雪地里冻了半天,却不见半个雍州军士兵来投,心道:“想来今天是没什么作用了。再坚持喊上几天,我就不信一个都没有。”他心里认定,只要有一个人过来,那么就会造成强烈的连锁反应。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有了前两个,就会有四个。毕竟,谁也不愿意看着人家有饭吃,有衣穿,自己却在一旁挨冻受饿……
第二百七十七章 黄忠破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