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我们有彼此吗？沈时延心里想着。
　　“是因为我们好歹还有钱…钱还不算少…”乐觐狠狠擦了一把眼泪。
　　把垃圾包扎好，沈时延把它丢进了垃圾车里。
　　“今天不想回家吃了。”乐觐心情在那样一场意外刺激下，微微有些好转。
　　“那你想去哪。”沈时延用一只手，搂着了她的肩膀。乐觐意外的没有挣扎。
　　“去唱歌？”乐觐抬头看着他”我想听你唱歌。”
　　“嗯……”
　　乐觐只坐在沙发上，沈时延时不时的唱一首歌。他不敢多唱，乐觐听的每一首歌都是对应着一个人，一段回忆，一种心情。
　　第21章
　　乐觐不再像从前那么沉闷。偶尔也会和沈时延、罗希甚至程慕说说话。程慕不再和乐觐水火不容，她们有时会一起逃课，跑到江边看黄昏，谁也不说话，沉默着相处。
　　“沈时延说他要考我们学校的高中。”
　　程慕转过头看着乐觐，等着她的下一句。
　　“我报考了省外的大学。我走了，你帮我照顾他吧。”
　　程慕笑着点点头。
　　“不考C大吗？你成绩现在也不错。那时候我记得你还说一定上C大。沈时延肯定也以为你考C大。”
　　……乐觐没有再说话。
　　彼时豆蔻，此时落寞。
　　那时候的信誓旦旦、雄心壮志，在如今回忆起来已然是恍若隔世、虚幻缥缈。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乐觐也进入了疯癫的复习状态。她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实在熬不下去的时候，她会喝不加奶精和糖的黑咖啡，苦的让胃里不停收缩。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咖啡提神让她清醒，还是那种苦涩的气味让她提神。
　　高考的当天，沈时延放假。乐觐不让他陪着去，你去了我会担心，她说。沈时延没有强求，抱了抱她。乐觐嫌肉麻，推开了。”又不是上战场。”推门出去了。
　　第一场下来的时候，她老远就看见沈时延端着杯菊花茶等她。”这么热的天你来干嘛？”乐觐看着他脑门上豆大的汗珠。
　　“我同学的家在这附近。中午去她家休息吧。”
　　“喝点咖啡就行，不想那么麻烦。”
　　“没关系。她哥哥也参加高考。”
　　“你的追求者？”乐觐看着他诚恳的样子，难得开玩笑。
　　沈时延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开玩笑呢。走吧。”
　　第二天一样，沈时延从中午等到她考试结束。这一次，乐觐走出来脸色苍白。她歪着头看着沈时延。”我困了。想睡觉。”
　　沈时延矮下身，乐觐顺势趴在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
　　她瘦了，背在背上比从前要轻很多。一直到回家把她放到床上她都没有醒。沈时延，给她擦了擦脸。关上门。
　　门阖上的刹那，乐觐睁开了眼睛。
　　沈时延，这一次我也要走了。你好好生活吧。
　　乐觐这一觉睡得很沉。连第二天的估分都迟到了很久。
　　十天后，沈时延的中考。乐觐在他考点附近开了间钟点房，她做好饭菜，一并带了过去。她在校门外等他的时候，背对着校门抽着烟。沈时延出来，正好看见她失落的背影。他一直等她抽完烟转身看见他，才迈动脚步。
　　她并不喜欢抽烟，只是每一次抽烟都能让她想起苏诺。苏诺很少在她面前抽烟，她只看到过一次。他两只手指夹着烟，吸入的不多，烟雾缭绕后是他的侧脸，直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脸型，还有侧脸上的那颗痣。
　　魏薇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她毁了他们两个。
　　沈时延很喜欢吃她做的饭菜。她这么认真做饭的次数不多。多数时间是学来做给苏诺吃的。人生就是这么无常，她想为他洗手作羹汤的男人早就不知所踪。更讽刺的是，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找。
　　“好吃……”沈时延看着她笑。“这次是真的好吃。没有少放盐，没有少放油。”
　　乐觐拍了他一巴掌“吃完就去休息。”
　　沈时延的录取比她早几天。没有悬念，沈时延考上了三中的高中。他本来学习就很好。
　　知道自己录取D市N大的那个晚上。乐觐没有任何表情的坐在沙发上，拿着高脚杯，喝着上回庆祝沈时延录取没喝完的红酒，点燃一支烟夹在手边。客厅只亮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打在她全身，勾勒出的线条，温暖和冷冽并存。
　　就这么一直坐到很晚。
　　“是没考好吗？”沈时延看她坐在那里一个晚上，小心翼翼的问。
　　“没。考的不错。多亏你，我的数学考了67分。对我来说已经很高了。”
　　“那是150的满分…”
　　“总好过有一次全年级倒数第一的12分。”乐觐看着他笑，手里的红酒摇晃的像血一样触目惊心。
　　“那为什么不高兴。”
　　“没有啊，我很高兴。真的。”乐觐怕他不相信，加了个语气。
　　“那你以后上了C大，我们就可以经常出去玩了。”沈时延在憧憬以后的日子。
　　“沈时延…”她的脸色变得严肃“我报的是D市N大。已经录取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必要。这是我的事情。”
　　“那我呢？你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已经和程慕说好了。她会关照你。”
　　“这不一样。”沈时延踹开桌子吼道，他的愤怒和她的冷漠成正比。“你留下来。肯定还能改…”他变得慌乱，在她面前来回踱步，手胡乱抓着头发，两眼血红。
　　“沈时延，这个城市…我已经呆到了极限。再生活下去…我会死。”乐觐把酒一饮而尽，摁灭手里的烟。“还有将近一个月，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生活。”
　　“什么样的女人能这么狠心。”沈时延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乐觐以为沈时延过两天就会好，毕竟这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事情。没想到，剩下的一个月里，沈时延除了日常必需，其余的半句话都不和她说。她做好了饭菜等他回家吃饭。他说要打球。早晨和他说好一起吃晚饭，他跑去外面一玩一整天不见人影。半夜回来，浓重的酒气，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乐觐问了他几次，他最后甩出一句话：“你不是不管我了吗？我一个人就是这么生活的。你看见没？”
　　乐觐紧紧盯住他，好半天没说话。然后…她转身走了。这是你的人生，我早晚要退出。你不能指望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