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开口，丝毫看不出是办案的样子：“你们这里，哪儿能买到最好的苏绣绸缎？”
　　伙计谄笑着：“爷，若说苏绣啊，唯独西边的那家姚记绣庄最好。这几年皇宫里的贡品，可大多都来自于那里。”展昭听到贡品二字，眼神忍不住亮了亮。
　　白玉堂看见展昭的神情变化，心里暗暗发笑，不过脸上却没有体现出来。
　　五爷随意的笑了笑，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你这是骗外行人吧？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这里最好的苏绣。”白玉堂强调了一下“最好的”三个字，然后随手从袖袋里掏出块沉甸甸的银两丢给伙计。
　　伙计接了银两，顿时眉开眼笑，改口道：“绣庄的苏绣虽好，然却不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若真要说最好的苏绣，应该是街口芸娘的铺子。只不过芸娘铺子里的苏绣虽好，产量却低，因此价格极高且轻易不卖人。”
　　白玉堂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问清楚了芸娘铺子的地址，带着展昭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展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玉堂：“你怎么知道绣庄的苏绣不是最好的？那可是贡品啊，赵祯用的东西。”
　　白玉堂摇了摇头，笑：“最好的东西，都不会变成贡品。”
　　展昭眨眨眼，纳闷：“这话什么意思？”
　　白玉堂沉吟片刻，问他：“最好的东西，能够成批的生产么？”
　　展昭歪着头想了想，有些明白了——所谓量少而精，若能成批成量的复制，再好的东西也都没意思了。
　　白玉堂轻轻拍了拍展昭的头：“所以很多东西，都是隐于世间，等待识它的主人出现。不然白白卖给不懂得珍惜的人，多浪费。”
　　展昭“噗”的笑了一声，乐了：“这么一说，敢情所有最好的东西都不在赵祯手里啊？这样说起来，他这皇帝还当的真憋屈。”
　　白玉堂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芸娘的铺子。其实现在的时间也不算晚，天也还亮着，铺子却是一件关门了。
　　铺子装修的比酒楼更朴素，甚至连招牌都省了——原本应当挂匾额的地方如今只空空挂着块黒木，光泽黝黑，倒是块好木头。但是黒木上面，竟然是一个字都没有写。
　　展昭上前去问旁边一个摆着摊头的老头：“老大爷，这儿可是芸娘的铺子？”
　　老大爷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对着展昭看了半天，先来了一句：“哟，好俊的姑娘。”
　　白玉堂咳嗽了两声，愣是没憋住笑，在展昭身后笑的很开怀。
　　展昭抽了抽额上的青筋，按捺住自己想要揍人的冲动，和颜悦色继续问老头子：“大爷，我们想买些苏绣，您能告诉我们这铺子什么时候开么？”
　　老头一愣，又笑道：“这铺子啊，这几天是不会开啦。就算开了，估计也不肯卖喽。”
　　这次换展昭愣住了：“为什么？哪有开铺子不做生意的？”
　　老头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看了铺子一眼，解释道：“你们是外来的不知道。这些天吴县的绣娘啊，都出事了。”
　　原来芸娘虽然只开了一间小铺子，但生意十分的好，在吴县本地名声也好，本地人都买她的苏绣。倒是外来的，或者是大生意，才去跟绣庄合作。
　　芸娘最初开铺子的时候，只有她一人。到了后来，赚了几个钱，芸娘便把吴县最好的几个绣娘招来了，租了个小宅子亲自将她的技术教给众人。然后平日里的时候，那些人都在小宅子里，一起刺绣，一起染线。
　　但毕竟这么几个人的人力依然有限，芸娘的铺子也小，所以铺子里的货并不多，要想买芸娘的货，还得每日早晨早早排了队来，要不然，就得提早半个月预约。
　　芸娘人美心也善，秀娘们都受过她的恩惠，因此绣庄几次派人想来挖角，都没能成功。渐渐地，这间铺子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原本芸娘的货就少，而最近，又出了些事，苏绣更少了，芸娘也没什么心思再经营，索性关铺子几天避避风头。
　　而等展昭问起除了什么事，那老头神神秘秘的凑上前来，在展昭耳边轻轻说道：“这吴县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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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和青歌回了白府，包拯让人带来了查出来有问题的苏绣样本和太医院太医的纪录，他们俩想先研究一下。
　　这次毒物不比上次那么刁钻，可以说下的也不算高明，虽然不是学医的人难以发觉，但太医们应该很容易检查出来。
　　每年皇宫的贡品在入宫前都会由两个太医检查过，不知道这次是哪两个人，他们是失误了呢，还是故意为之？
　　不过不管哪种可能，试图暗害赵祯、还差点害了庞妃肚里的龙种，这个罪名压下来不直接让包大人铡了才怪。
　　这也是公孙不愿意入朝当官的原因，皇宫内是非多，就算你一心清明，也难保不卷入其他人的恩怨中。这样想想，包大人要在若干股力量中站稳脚跟，虽说有赵祯的大力支持，也真是不容易啊……
　　303月圆夜，雷雨天
　　听到老头说“有鬼”，展昭和白玉堂立马精神一震，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老头压低了声音，粗噶的嗓音带着久远的年代沧桑感响起：“你们别不信，这世界上啊，真有鬼。这个月啊，吴县都死了五个锈娘啦，都是被三娘夺了命。”
　　展昭歪歪头，问：“三娘是谁？”
　　老头神神秘秘的看了四周一眼，解释道：“三娘是鬼。三娘原本是吴县最好的锈娘，人也长得漂亮，只可惜五年前，三娘投井自尽了，自那以后啊，吴县就不太平喽。”
　　展昭一听，好奇：“不都说苏绣最好的是芸娘么？那是三娘的技术好呢，还是芸娘的技术好？”
　　老头想了一会儿，犹豫的回答：“一样吧……”
　　展昭愣了愣，重复道：“一样？”
　　老头此时的表情更纠结了：“芸娘原本也不是本地人，在三娘死后她才来的吴县，那两人，不好比啊……”
　　展昭点点头表示理解，问出另一个疑惑：“老人家，你说的不太平是指什么？”
　　老头搔了搔头：“原本是吴县的锈娘经常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比如有时候会看到鬼火，或者晚上做噩梦说些谁都听不懂的话之类的。到了后来，锈娘们都不单单是做噩梦这么简单了。从一年前开始，吴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锈娘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