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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九章
  周腾龙的伤本无大碍,基本不影响其下地活动,只要不是太剧烈,加之晚上还要照顾儿子,因此周霞也无需去陪床。
  晚上哄儿子睡着,被周腾龙的事折磨的头痛欲裂的周霞不敢再去想象。不再理会周腾龙是否真的在小美之外还与刘芸也有那么一腿的关系,一个虱子是咬,两个虱子也是痒,周腾龙在自己的情感污点上即使再抹上一笔,也还是那么的黑。周霞伤透了的心也不会再感到疼痛加剧,反正是麻木了。
  又是多日未曾上网,与其伤心难过,还不如去宏安的空间感受那份温馨来的舒心。
  宏安这两天也不知忙什么,以往每天都有的留言,今天打开也没有踪影,就连那为自己所写的小说,进度也是缓慢起来。好在今晚打开,还有两章周霞还没有读过的:妮语辰路—爱在平淡中—就在妮子离开宿舍,搬到涛的出租屋不久,工厂就进入了断断续续的歇业期。歇业,其实就是已经没有新的大订单,啥时候能续上,还是个未知数。没活的时候,临时工都被放假在家,这样厂方自然就少了很大的一笔费用。已经有不少招纳的临时工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工厂,妮子虽然没有离开,但也在考虑着自己的将来。
  出租屋前面不远,村里已经开发了两期楼盘,楼盘北面的路旁,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小商小贩们聚集的地方,俨然一个小市场。平时妮子与涛经常过去买菜。过去的久了,妮子发现,卖菜的不少,可卖水果的却是零星可见。
  正值盛夏,涛的父亲在老家种的西瓜也已经上市,由于地处偏僻,收购西瓜的寥寥无几,因此压价也很低,外面正常收购五毛钱一斤的瓜,到了他们村子却只给出价到四毛。正为有了好收成却卖不出价钱而发愁的父亲,因未来儿媳“我没事,不如拉到城里,我看着买”的话而茅塞顿开。
  早晨八点多钟,公公第一车六百多斤的西瓜随着三轮车的嘣嘣声进入了小市场。涛的老家属于沙土地质,因此种出的瓜皮薄瓤沙很脆很甜,这个妮子是品尝过的。为瓜的甜,妮子曾戏谑的调侃过涛“没想到乃村那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人都蔫啦吧唧的,种出的瓜却是格外的甜。”
  “沙瓤瓜哈,磐石的沙瓤瓜,六毛五一斤,不甜不要钱。”随着公公的声声叫卖,也许是因为产地的名头,也许是因为老汉身边俊俏的大姑娘,很快,摊位前聚拢了几个人,一番挑挑拣拣,瓜开始断断续续地被一个个抱走。
  下午不到三点,瓜已经销售一空。其实瓜好卖,不单单是因为甜,很大的一个原因却是因为便宜。这是妮子打探的功劳,市场上的瓜一般都是六毛到七毛,像公公这样的沙瓤瓜,是卖到七毛的,而六毛五的定价,也是妮子建议的,所谓“薄利多销”的道理吧。满怀喜悦的父亲,临回时,也没忘了扔下一百块给这还不是小两口的小两口,做为他们一天辛苦的奖赏。
  第二天,公公索性又多拉了一些,即使这样,近千斤的瓜也是不到一天就卖完。买瓜的自然有很多昨天的回头客。烈日下卖瓜的辛苦自是不必说的,但辛苦后的那份喜悦,却是在工厂里寻不到的感觉。
  以后公公隔三差五的到来,妮子隔三差五地陪着,慢慢的,妮子竟萌生了一个想法,既然不能离开这儿另谋职业,更不能离开自己深爱着的涛,何不就在小市场上摆个摊位,卖水果那?
  妮子的想法,一经出口,自然得到了涛的反对。
  “摆摊太遭罪,这儿不行,咱看看到别的厂子干。”
  “到哪个厂子不遭罪?自己干是遭罪,可挣的比厂子里多。”
  。。。。。。
  “不行就是不行。”最后犟不过妮子的涛,索性来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你不干拉倒,我自己干。”妮子也干脆来了个以不变应万变,不管涛如何反对,自己铁了的心不变了。
  几天过去,妮子没有再提摆摊的事,涛窃喜,以为妮子只是心血来潮,说说也就忘了。这天家里有事,涛回去了一趟,妮子说自己要去姨家看姥姥,没有跟随。
  第二天,四五点钟,涛才回来,可是妮子不在出租屋,涛以为她在姨家还没回来,也就没在意。毕竟姨家离这里也就一里多路,到饭点再去找也不迟。
  没事的涛,索性到市场上去买点菜吧,好回来烹饪俩小碟,慰劳一下近两天没见的小公主。
  溜达着买菜的涛,只顾低头看着市场上的花花样样,新鲜的荔枝蓦然映入自己的眼帘。“买点吧,给妮子解解馋。”涛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荔枝怎么卖的?”涛没有抬头的问着,顺手扒拉着要挑拣。
  “你买不要钱”
  不要钱的回复及一声嗤嗤地笑,让涛抬起头的眼睛有点异样。眼前的摊主,却赫然就是刚才还在念叨着的自己的小公主。
  “你,你。”涛的脑子,仿若被抛到了九霄还没有拽回来。
  “你什么你,赶快回去做饭,饿死我了,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妮子似乎委屈地说。
  诧异中的涛,好像没有听到,呆呆地站着。
  “算了,也没剩多少了,还是咱一起回吧。”说着话,妮子收拾了一下三两个塑料筐,放在一辆半新的脚踏三轮车上。
  “走呀,还等着我拉你呀?”见涛没动弹,妮子催促着。
  无语的涛,如同中了邪,鬼使神差般,踏上车子就骑。可是原地打转的车子,就像也跟自己过不去般,没有蹬几下,就让妮子笑弯了腰。
  “笨蛋,连个车子都不会骑,下来吧,还是我带你吧。”
  差点摔倒,涛才从车上下来,一脸的窘迫与无辜。
  看着妮子熟练的松闸,起步,涛早已忘了生气,一脸羡慕的样子。
  晚上,自然是长时间的争论,最后还是以涛的落败而告终。
  原来妮子早就在暗暗酝酿自己想好的路,就连手里的二手车及进货渠道,都是瞒着涛自己在悄悄进行。妮子不想无休止的从言论上说服涛,“生米已经煮成,我看你还咋着。”这是妮子要送给涛的最直接的定论,板上钉钉的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尽管妮子不用,但涛还是坚持每天早起陪妮子去批发水果,然后回来去上班打发那无聊的时间。慢慢的,涛也学会了骑那脚踏三轮。只是涛一直就不明白,妮子以前也没骑过,咋就能那么栓溜的掌握其中的技巧,连自己这大男人都有点自叹不如。妮子在这方面的灵性,在以后学开车时,更是让涛着实佩服了一把。
  这一天,妮子朦朦胧胧中,感觉不对劲,那叮铃铃的闹钟咋一直听不到吵闹。迷糊中抓过闹钟,一撇之下妮子猛然起身,这闹钟咋慢了一个小时,要知道,去晚了,可就批发不到好水果了。
  咋呼中,妮子忙着穿衣,可是今天空荡的屋子却没有涛的声音。不知何时,涛早已出去。
  看着那被拨慢一小时的闹钟,妮子才如梦初醒。
  此时,一股暖流已溢于妮子的心,莹莹的泪漫与她的眼眸。
  妮语辰路—母亲的手—猛地,妮子挽住母亲的手。此刻,母亲的右面是姥姥,妮子的右面是母亲。他们就这样走在温暖里。
  姥姥今年七十八,花白的头发,如落满面粉般,却再也拂不掉。姥姥一生育有三个子女,大舅、姨与母亲,母亲是三个姊妹中最小的一个。大舅几年前也已去世,这让原本矍烁的姥姥,一下子更加苍老了许多。姨内退赋闲在家,因此这几年,姥姥都是在姨家被照料与度过。
  姥姥去年查体,动脉硬化、小脑萎缩、高血压、糖尿病的诊断如雪花纷飞般,让姨着实惊吓与忙碌了不少,三天两头的吃药,打针,也把姥姥折腾的不轻,原本萎靡下来的身躯显得更加的飘摇。
  姥姥最近老是忘事,对家人的称呼有时也是张冠李戴,脾气也动辄如三岁的孩童,让人哭笑不得。医生说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以后也许就会不认得人了。
  姨说每次注视姥姥,看着她那佝偻的身躯、爬满皱纹的脸、枯槁的肌肉,便感觉看到了自己,每次与她谈话,总会为她丢掉的那些浩瀚的记忆而感伤。
  前几天姨半夜起床,发现姥姥衣服穿了一半,趴伏在炕上,屁股翘着,努力地做着想起身却无法办到的动作。姨吓坏了,天刚蒙蒙亮,就把姥姥送到了医院,同时也没忘了通知母亲。医生说,姥姥是脑血管堵塞,幸亏送来及时,要不姥姥就会有瘫痪甚至是生命的危险。
  母亲来了,来照料姥姥。在车站的人群里,妮子一眼就扑捉到了母亲宽胖的身影。一只手,悄悄地伸过去,放在母亲的手心里,软软地,贴心的温柔。不用回头,母亲也知道,那是妮子的手,自己女儿的手。或许,每个母亲与孩子之间,都有属于自己的温度与气息吧?
  母亲的手,粗糙,甚至能摸到手心里的茧,有多久,没有如此地握着母亲的手?那些渐行渐远的甚至生出微淡的疏远的记忆,逐渐的在妮子心里回头。儿时总爱粘着母亲的手,时刻要被牵着。仿佛一放手,就会被这个世界遗忘。于是固执的赖在母亲手里,似乎只有如此,才会安全无忧,岁月静好。
  病房外的走廊上,母亲的手牢牢的搀扶着姥姥,姥姥的手被母亲轻轻的握着。妮子默默的跟在她们后面,看着母亲微黄的头发,妮子心里竟是不由的一颤:有一天,母亲的头发是否也会跟姥姥的一样白。姥姥看母亲的眼光,为何温柔的发亮,竟如孩童时母亲看自己一般。
  妮子的心此时溢满了温柔的疼痛,那些曾经倔强的忽略母亲温柔的眼光,那颗干燥的太久的心,此刻竟有一种温润的热流在流淌。这种感觉,让妮子淬不及防。
  猛地,妮子挽住母亲的手。此刻,母亲的右面是姥姥,妮子的右面是母亲。他们就这样走在温暖里。
  以往的交谈,以往的接触,周霞早已感到宏安是一个心细如发,并充满着爱心的人。今晚读着他的这两篇文章,更加坚定了周霞的想法。
  想着宏安的好,周霞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周腾龙的过往。那些自己无法忘记,却在想起时更加让她此刻感到心凉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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