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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彭程见季长清低眉顺眼,态度恭敬,面色稍稍缓和一些,暂时将她放在一边不做理会。目光冷冷的转到了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文右身上。文右听到季长清对彭程说的话,先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是意味深长。
  被文右似有深意目光看住,季长清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知道文右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因为她刚刚已经和他认了朋友,现在一见更有势力的彭程过来,立刻就变了风向,选择站在彭程那边,觉得这转变太快。但她也没办法,她和文右又不熟,凭什么为了他得罪彭程呢?
  何况,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是以采花贼的身份将她掳走的。虽然他刚才说是同她开的玩笑,但谁知道后来如果不遇到那个白衣人,她会不会真的出事?这么想着,季长清又不觉得愧疚了。她的选择没错,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总觉的这个文右的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还是少接触为妙。
  文右看了季长清一会儿,忽然混不在意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将手臂环在胸前,也不站起,而是仰着头不咸不淡的对彭程说:“怎么,我刚刚不是把席位让出来了吗?彭二少爷这是又想做什么?”
  彭程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中,只有淡淡的不屑,却无丝毫畏惧之色,心中便觉十分恼怒,在这冀州的地界,还没有什么人敢如此无视他。“来人,”彭程气的大声喊道:“给我教训”
  “我劝彭二少爷且慢动手,刺史大人应该不希望你惹下什么祸患。虽然二公子身份尊贵,但我听说彭大人对二公子一向管教甚严,若是被彭大人知道,二公子仗着他的威名欺负我一个刚到冀州的小人物,恐怕也不会高兴吧。”
  文右说的不紧不慢,但句句不离彭越,似乎对他颇为熟悉。彭程听了这番话,忽然有些惊疑不定起来。这个文右到底是什么人,看他这样恃无恐,难道他和父亲很熟?正待彭程犹豫要不要教训这个狂妄之徒时,忽然有人匆匆穿过人群,直接走到他面前。
  彭程一见此人,脸色就是一变,惊讶道:“张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
  张铎是刺史府幕僚,同时也是彭越最信任的同窗。
  当年张铎本来也是金榜题名的才子,只是时运不济,在考试考到一半的时忽发疾病,错过了后面的考试。再后来老母病重无人奉养,他只好又亲身侍奉三年。等到老母去世,又要再等三年,这前前后后一算,他这满腹经纶的才子,竟然生生蹉跎了九年。张铎也是个随性的,自觉与科举无缘,便安心坐起了教书先生,倒也自在。后来恰好遇到同窗彭越,彭越知道他的才华,便热情邀他做刺史府的幕僚,所以,才有了如今刺史府的张铎。
  张铎年约四十几岁,穿一身云纹暗色锦服,头戴书生冠,面容沉稳,看起来十分谦和有礼,听到彭程的问话,对他微微施礼,说道:“二公子,老爷召您现在回去。”
  彭程面色诧异,“我早上刚刚给父亲请安,他现在怎么会叫我回去?”
  张铎十分沉稳,从容应对:“大人没说原因,只说让二公子尽快回去。”
  彭程犹疑的看着张铎,他是父亲最信任的人,如果是别人来,他还可以教训完这个黑衣人再回去,可是来到人偏偏是张铎,他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我跟你回去,”又转头看了看仍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文右,阴沉道:“这次就暂时放过你。”
  张铎皱了皱眉,对着文右微微点了点头,跟在彭程身后走了。
  季长清一见彭程走了,心头终于松了口气,看了一眼文右,敷衍道:“我,我先走了,你自己吃吧。”说完也不等文右有什么回答,带着萍儿和季府的护卫,忙不迭的离开了春满楼。看热闹的人一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喝酒谈天去了。
  过了一会儿,洛熙走上来,站在文右身后,看着季长清离去的方向说:“门主,您不是不打算利用季长清逼季延就范了吗?为什么,今天还要”
  “还要什么?”文右的桃花眼中此刻笑意全无,目光十分冰冷。
  洛熙立刻住了口,低声说道:“门主恕罪,是属下逾越了。”
  文右的面色又忽然缓和下来,多变的情绪来去如风,让人琢磨不透他什么时候会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怒。他的目光也落在季长清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我很可怕吗?”
  “呃,”洛熙神色一僵,迟疑着说:“不,不可怕。”
  文右回头,阴沉沉的视线落在洛熙脸上,洛熙一惊,连忙低头道:“门主,属下,属下失言。”
  文右不言不语,半晌才道:“算了,我们回去吧。”
  洛熙听了这话,暗自松了口气,低声回道:“是。”
  春满楼的三楼上,曲临江负手站在栏杆前,将春满楼花林中发生的事尽收眼底。他身后的奔尧低声说道:“公子,刚刚您为什么要派人到刺史府上通知彭越,然他阻止彭程?那个黑衣人明明就是上次和您交手的人,彭程找他麻烦不是正好吗?”
  曲临江临风而立,衣袂飘然,黑发如墨,恍若人间谪仙。不过,谪仙口中却分析着人间的局势,他嗓音清润,如玉罄轻叩:“我们此次来冀州的主要目的,是查探季剑山庄的兵器被私运到了哪里,若放任彭程任性下去,难免会牵连季剑山庄,到时候彭越若为了儿子做出打草惊蛇的事来,我们岂不是白白等待了这么久。”
  第十三章真巧
  奔尧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想起曲临江是背对着他,便改口道:“属下明白。”
  此时身后忽然有人急急走来,伏在奔尧耳边说了几句,奔尧面色忽然一变,摆了摆手让那人下去。随即迟疑着走上几步,对曲临江禀报道:“公子,您刚刚说让我们跟着那两个人,属下们惭愧,竟然,跟丢了。”他说着,低下了头。
  曲临江并未回头,温润淡泊的眸子一直落在春满楼下方的灼灼桃林之上,似乎那是人间最美的绝色。奔尧等不到他回话,十分不安,低声说:“公子,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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