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房间内的两个男人,在听到她的声音、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都早已呆在了原地。
“小陌……”楚离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舒陌有些悲伤地望着他,泫然欲泣,她对他说道:“楚离哥哥,我再最后叫你一声楚离哥哥。你们刚才所说的,我全部都听到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回事这个样子。为什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楚离闭了闭眼,他知道,他完了,既然舒陌知道了这些事情,她恐怕再也不会答应跟自己结婚了吧?然而他处在现在的环境下,已经有些疯狂了,因此他的心中居然还抱有一丝可笑的希望,他十分急切地解释道:“小陌,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我从小就喜欢你,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够也喜欢我,能够嫁给我啊。何况,何况我做的这些,最后都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啊,你说对不对。”
舒陌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她的心,在这一刻已经完全死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楚离做的,杜昊轩说的都是真的。于是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中已经没有一丝眷恋,而只剩下一片可怕的冷静而已。她凝视着楚离的眼睛,说道:“那么,这些都是你做的了?楚离,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呵呵,你说出这种话来,还是人吗?你有没有心?你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那我父亲病痛卧床所受到的折磨,我们舒家原本的产业所受到的打击就都不算数了?我母亲又流了多少泪水白了多少头发?还有我呢?你口口声声说你多么的爱我,但是楚离,你有没有一丝一毫地为我着想过?自从我爸爸生了病,我们家就垮了,只靠我一个人撑着,我去求人的时候受到了多少的侮辱和折磨你知道吗?而在南非的时候,我和安琪被人劫持的时候我的心里究竟有多么绝望你知道吗?当时我甚至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而你,却只把我的这些痛苦,当做你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我恨你!我恨你!”
听到舒陌的这番话,楚离的心里咔嚓一下,他的心碎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究竟有多么的愚蠢、多么的自私!楚离的脸色苍白如纸,他苦笑了一下,他终于醒了,他不奢求舒陌的原谅了。
楚离苦笑着说道:“我明白了,小陌。我终于明白了原先的我究竟是多么的自私、冷漠,我就是个人渣。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这一点。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了,因为我知道你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去原谅我,毕竟我曾经对你做过那么可鄙的事情。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而不是去占有她。如果我能够早些明白这一点,该有多好。小陌,你走吧,我不会再强留你、阻拦你了。我希望你幸福,而我,却是个不能够带给你幸福的人。”
舒陌也苦笑了一下,眼眸微暗,有些凄迷地说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楚离。再也回不去了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舒陌便捂着嘴跑开了。她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哪怕一秒钟,她想要离开,想要逃得远远的。她一边跑,眼泪一边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这是祭奠她已经逝去、再也回不来的那份感情。
“小陌!”看到舒陌跑了出去,杜昊轩脸上透露出焦急担心的深情,紧跟在舒陌身后便追了出去。看都没有看楚离一眼。
刹那间,偌大的楚家别墅,居然只剩下楚离一个人。在舒陌和杜昊轩相继离开之后,楚离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他缓缓地蹲下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陪伴他的只有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楚离双臂抱膝坐在地上,把头埋在两臂之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传来了他呜咽的声音。
从此,他的世界,再也没有了舒陌。
而另一边,舒陌哭着跑出了别墅,出了大门,却发现外面居然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舒陌却并不躲,依然跑出去,在这样的时刻,她反而希望自己能够淋一些雨发泄一下,这样心里说不定还能好受一些。
舒陌一直向前跑着,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只能感觉到天上的雨越下越大了,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倾盆的大雨。
倾盆大雨如同泼墨一般喷洒而下,浇在舒陌的头发上、脸上、身上,她全身都湿透了,像一只落汤鸡一般的跑着,她只想逃离,逃离哪个地方,却不知将往何处去。
跑着跑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雨还是没有停,舒陌的体力越来越不支了,但是她却依然不知疲惫地依旧跑了下去,直到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的全身都使不上劲,她被绊倒了。舒陌十分狼狈地爬在地上,全身沾满了雨水和泥土,然而她却根本不想起来,就那么爬在那里,嚎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同样沾满泥土的皮鞋,还有沾满泥点子的西服裤腿,舒陌顺着这双鞋向上看去,然后,她便看到了杜昊轩那张好看的脸,而此时,那张脸上写满了心疼和无奈。
杜昊轩轻轻解下自己的西服外套,把它用两只手撑起来,挡在舒陌的头顶正上方,为她遮风挡雨。而他自己,却屹立在暴雨狂风之中。杜昊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真能跑,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跟上了你吗?”
舒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杜昊轩叹气,一本正经地说道:“九牛二虎之力。”
饶是舒陌再难过伤心,此时也是扑哧一笑。
杜昊轩蹲下身,搀住舒陌的胳膊,说道:“再伤心也别作践自己,先起来好不好?”
舒陌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接着杜昊轩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舒陌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却并不想要站起来,而是就势蹲在地上。神色凄迷地喃喃自语道:“昊轩,你说,人心为什么这样难测?”
杜昊轩见舒陌这般蹲在地上,叹了口气,也不再去劝她,反而也跟着她蹲在地上,蹲在她身边,然后把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舒陌的身上。
他望着天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只要是人,便有欲望,或许所有人的一生,都是依靠欲望去支持的。欲望这个东西,有大有小,有好有坏。所有的人,都想要去实现自己的欲望。然而不同的人,他们所选择的去实现欲望的方式也都是不同的,有的人选择用自己努力的方式实现,有的人选择用伤天害理的方式去实现,而有的人,则通过伤害别人去实现。”
舒陌的神色有些黯然,她有些难过的低声道:“那么,人的欲望,真的就这么深吗?必须要去不惜一切代价地实现吗?”
杜昊轩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许多人都是这样,人非圣贤,都没有办法去抑制自己的欲望。因此,这个世界上便有很多人因为欲望而做错事,因为欲望而毁灭了自己,伤害了他人。”
舒陌伤心地说道:“那么、那么楚离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情来?我不明白,他曾经明明是那么的好,我把他当做我最亲近的亲人,可是他却这样欺骗了我。”
杜昊轩转过头,凝视着心上人的侧脸,有些怜惜、有些温柔地望着她,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黑色长发,轻轻说道:“是啊,楚离他的欲望便是你。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他自以为是地爱着你,同时也需要你的回应。但是你却只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当做自己的哥哥,因此他的欲望让他不甘心了,他需要你的回应。因此这才做出了这么许多事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楚离他是可恨的,却也有可怜之处。”
舒陌有些自嘲地说道:“呵,是啊,他自以为是地爱着我。然而他那种爱,却并不是真的爱。可怜我还曾经以为他是真的爱我的,我愧疚过、伤心过,最后我答应了与他结婚,或许真的也是出于感激吧,感激他的这份爱。然而事到如今,现实却告诉我,我想象中的这份爱,根本不存在。昊轩,我们再也不提他了好吗?我再也不想提到楚离了,我想忘记他,忘记这段婚约。”说完,舒陌原本凄迷的表情渐渐变得决绝,她果断地把戴在手指上的戒指褪下,而后,一把把她的订婚戒指扔了出去。
杜昊轩看着她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可爱,便忍不住轻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就在舒陌被他这个举动弄得发愣的时候,杜昊轩一把把舒陌拥进了怀里,他很用力地抱着她,仿佛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杜昊轩把头埋进舒陌的肩窝,闷声说道:“小陌,我管你相不相信我,我都要对你说一些话。我知道,在六年前我狠狠地伤害了你,而且伤害了你不止一次。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赎罪,去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误,好不好?”
舒陌听到他这句话,有些想哭,其实不管他怎么说,自己真正爱着的人就是他啊,这个傻瓜。舒陌苦笑了一下,强作镇定地说道:“哦?那你想要用什么理由去说服我呢?如果你能够说服我,我说不定就会答应你。”
41.情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