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整座天宫张灯结彩,钟漓一袭红衣的站在了我的面前,笑着,如四月春风,高挑的鼻梁,峻拔的身形,二只凤凰拉着一辆金色镶花的马车,停在了我的门口,数十个仙娥领路,献舞于空中,粉色微香的花瓣在她们的手中轻轻飘洒,然后飞舞而下,我见过这种花,在卿渊的花田里。
而我一袭红衣,腰间金编的丝带随风飘散,垂直而下的发髻依然插上了那支白玉簪子,黑白相间,红润魅惑的眼角,苦涩的笑,谁都没有问过我是否心愿,也未曾有人询问过我是否已有心上之人,仿佛是与生俱来,命里已定,理所应当的我应嫁于钟漓,这个站在我面前的男子,而我,与他相识却还未满半月。
天女,具有万物赐予的灵力,与生俱来便是这天家之人,而我第一次却如此讨厌这样的身份,我只想回到漓夜阁,偷摘着卿渊的花草,闲来与他树品茶饮酒,望向他时,他向我伸出的双手,那身玄紫色的长衣,如灵山的第一次相遇,腰间的白玉腰配分外耀眼。眼前这个男子,温文尔雅的对我笑着,也慢慢的拉起了我的手,却,不是我想要握住的那双手。
仿佛是感受到了我的心不在焉,钟漓握住的手似乎是更紧了些,却依然不变的对我笑着,生怕一时大意而就这样吓到了我,可我还是微微的抗拒着。
“你,不是我想嫁的人”我低着头微微的开口,甚至不敢抬起头来对上钟漓的双眼。
他神色变了变,像是明白了什么却还是耐心的安抚着我:“尘儿,你终将是天家之女,日后也会和我并肩这九重天,我,不会怠慢你的”。
说着,他试探的抚了抚我的额头,将一红巾盖在了我的头上。模糊中我仿佛看见了卿渊孤立的身影,便被仙娥领上了风驾。
凤凰一声鸣,钟漓便化成一条金龙,盘旋而上,龙凤呈祥,仙乐奏响,脑子里一片混乱,我甚至听不清钟鼓的击响。抬起了双手,不禁抚摸上发髻上的那枚白玉簪子,温润的仿佛还留着卿渊的气息。
“卿渊”我轻轻地唤出了口。
漓夜阁中,卿渊站在三生树下,抬头看着今夜的星空,离七星汇日只差最后一颗了,正北方向一颗闪烁的,缓慢的移动着。
“就是今晚了”他低声说。
三生树微微的摇晃着枝叶,时不时的掉下一二片叶子,卿渊伸出了手,接下了一片缓缓而落的叶子,细细的查看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大殿内金碧辉煌,钟漓站在那里,看着凤驾缓缓落下,流珠在一旁将我接下了凤车,送到了钟漓的面前,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我,轻轻地接过了我的双手,笑的幸福而又充满宠溺。
“尘儿,你知道么,我也等了你千万年,我一直在等你嫁于我的这一天”,隐藏不了的欣喜,钟漓亲自为她盖上,又轻轻揭开了她头顶的纱巾,一脸的喜悦,我从未见过他笑的如此开心。
而我,却不知该怎么告诉他,钟漓,我是不愿意的。
他缓缓的靠近我,似是想拥我入怀,我却本能的推开了他,众座哗然,他惊讶的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只是愣愣的看着我,我像一直孤立无援却想要高飞的野鹤,一步一步的后退,一步一步的想要逃离,众然不是卿渊,也不该是钟漓啊,我不爱他,我不想嫁他。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后,我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发疯般的想要逃离,这九重天,这场婚礼,面前惊慌的钟漓,我要回灵山,我要回灵山,我不要再呆在这里。
“我不要再呆在这里”突然,我大声的说了出来。
“尘儿,你可知,你是我唯一的妻,”钟漓苦涩的,看着落尘一字一句的说。
“对不起,我不想嫁给你”,我急的快要哭了出来,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弱小,而这天宫那么大,大到我想逃。
“放肆”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天君威严的站在最高的大殿之上,看着落尘字句严厉地说:“你是天女,与生俱来便是我天家之人,我命卿渊上仙为你塑成肉身,难道就是为了你今日拒我漓儿之婚?”
我被这一声严厉的斥责吓得打了一个寒颤,这就是天君,钟漓的父君么,我抬头望向他,凌厉的眼神却是分外让人害怕。
“尘儿,尘儿,和我完婚吧,你不能拒绝的,”钟漓护住了我,在耳边焦急的对我说:“你可知,若是你不愿嫁入这天家会是什么后果?”
我被这钟漓的这一问,问的愣住了神,疑惑的看向这个现在奋不顾身挡在我面前的男人,一样俊朗的脸,只是现在满脸焦急,生怕我因此而被责罚。
漓夜阁内,最后一课陨星将至,七星汇日即将形成,三生树缓缓的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一点一点,直到越来越亮,霎时,一道光芒万丈冲上云霄。
“七星汇日,怕是有大变啊,”不知是谁在大殿内这样说了出来,于是无人在关心我是否愿意嫁于钟漓,而是都在仆算这次七星汇星会带来什么变故。
四大上仙除了卿渊都在这正殿之内,而漓夜阁里,卿渊不缓不慢的推算着时间,像是早就知道今日会有这番景象一般,他静静地站在三生树的一旁,和我平日里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它,而三生树就像是有着灵性一般,发着耀眼的光芒,却不断地落下片片枝叶,飘落在卿渊的身边,像是安抚,又像是在鼓励,支持着他的什么决定。
当七星汇日完成之时,卿渊抽出手,寒光一闪左手腕上便鲜血四溢,一滴一滴的浇落在三生树周围的土壤中,像是心灵相惜,三生树每落下一片叶子便闪现出与我相关的一个场景,灵山刚修得的魂魄,第一次与卿渊的相遇,我笑着坐在三生树上,笑着偷摘着他那花田里这四海八荒最好的鲜花药草,与他树下品茶,点点滴滴的场景不断地回放,卿渊忍不住的伸出了双手,想要触碰却又顿时消散,画面不停的进行,天君的交代,天女的身份,钟漓的第一次出现,还有,此时大殿正在发生的一切,我的拒绝,我的害怕,我的想要逃,却不知该如何归去。卿渊一点一点的都看在了眼里。
“尘儿,不要怕”,他看着光影碎片中发生的一切,轻轻地对着我说。
随着鲜血的不断滋养再加上七星汇日的天象,像是在迎合着一个时间点,终于,三生树突然飘落了所有的枝叶,片片叶子由青绿到枯萎,散落于整座九重天,一阵光影闪过,带走了三生树千年修为,也带走了我。
第四章:七星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