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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谢翼麟急忙一把拉过她,从身后递出样东西,讨好道:“妹子,帮哥哥一个忙,代我把这东西送去给世妹,就说是我敬她的生辰贺礼。”
  谢铭柔有些惊讶,借了亭子口挂着的灯笼光看了一眼,见是个包裹得很是精致的扁平匣子,便取笑道:“好个偏心的哥哥!往年我这个亲妹妹过生日,也没见你这般费心。如今阮家世妹过生日,你竟还巴巴地弄了这么个东西叫我给你转送!我偏不送。”说着便作势欲走。慌得谢翼麟忙一把扯住了不住作揖道:“好妹子,就帮哥哥这一回。往后你要我做什么,我必定都应允!”
  谢铭柔这才停了脚,伸手接了过来,掂量了下,见有些沉,便问道:“送的什么?”
  谢翼麟起先不愿说,见她催问,只得道:“不过一面镜子。妹妹快莫多问,快些送去便是。再磨叽就错过了她了!”
  谢铭柔噗一声笑了起来道:“你倒会想。这镜子倒是天天要见到的。只阮姐姐看不看得上你的这镜子,我便不敢保证了!我帮你转便是,欠我个人情,往后可不许赖!”
  谢翼麟大喜,不住作揖。谢铭柔这才往回去,赶上了明瑜,便把她拉到了一边,把那匣子递了过去,低声笑道:“我那个呆哥哥托我送你的生日贺礼。姐姐莫嫌粗笨,也是他这个做世兄的一番心意。”
  因了与谢家熟,似他这般逢了生辰之日送个贺礼,也不算私下授受。明瑜接了过来,转给身后的丫头,笑着道了声谢。此时阮洪天夫妇晓得女儿寿筵散了,便也一道出来。江氏与明瑜送众女孩们,阮洪天叫男客走好,意园门口只闻车马络绎不绝的粼粼之声。
  明瑜与母亲一道站在门里,目送客人离去。远远看见谢家的马车从大门口缓缓而过,接着便是谢醉桥骑在马上的侧影,衣袂袍角随风而起,快闪身而过时,突见他回头瞧了过来,恰便正是自己的方向,心中微微一跳,下意识地便往江氏身后挪了下。片刻觉江氏回身,已是牵了自己的手,笑道:“晚上可高兴?”
  明瑜再看去,见大门口已是空空荡荡,那谢醉桥早不见了。脑中便又想起之前湖畔草径上他对自己说的那话,便称炸雷也不为过了。此时再想起,也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几分惊讶,几分感动,又几分愁烦,绞结在一处,胸中慢慢便似被死死堵住了一般。
  江氏问话,见女儿不答,眼睛望着门口有些怔忪的样子,抬眼瞧去,又见那里空荡荡的,不过几个手提鲜红灯笼照客未返的仆人而已,便又重复了一句。明瑜这才惊醒过来,挽住了她胳膊,一边往里面去,一边笑道:“极好。各家姐妹们都有贺礼,相谈甚欢。连谢家的翼麟世兄也托他妹子转了样贺礼。多谢母亲为我费心了。”
  江氏一愣,转而笑了起来:“难为翼麟还这般有心。”
  谢醉桥方才策马随了两个妹妹的马车之后,从意园大门口过,侧头望过去时,一眼便瞥见了明瑜的身影。只再一晃眼间,见她身形微微一动,已是挪到了她身畔的母亲身后,被遮住了大半个身子。一怔,想再看,已是过门而去了。
  此夜之前,他根本就未料能这般在湖畔与她偶遇,更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对她许出那般的重诺。虽脱口而出,却实在是千钧之语。方才回来之时,只顾平定浑身的燥热难安,此刻待情绪渐渐稳了下来后,心中忽然有些忐忑起来。细细回想在湖畔,她听到自己的承诺时,神情间竟丝毫不见喜色。那时便当她只是未及反应被吓住了。只方才自己过门,回头再看她之时,她却似被针刺般地藏到了她母亲的身后,这又是为何?
  他更愿意想成是她的羞涩使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她有羞涩之韵。反倒……更像是对自己注目的下意识躲避。
  谢醉桥心中便似被敲了下鼓,夜风迎面吹来,之前的所有兴奋和激动此刻都已是消褪了个尽。
  他虽对她思慕已久,只从前几年的时间里,二人也就不过因了机缘巧合见过那么几次而已,他哪里知晓她的心意到底如何?她若是已有心中之人,自然觉得自己可憎。便是没有,自己今夜突然这般当她面开口,且那话又直接了当,她会不会被吓住,以为自己不过是登徒子?
  他看了眼自己身畔昂首挺胸面带笑意的堂弟。平日总觉他年少孟浪,此时一想,自己方才那举动,又何止是孟浪所能形容?便称轻狂也不为过了。
  谢醉桥越想,心中越是难安,恨不得立刻便策马而返,找到她再细细剖白一番。却也明白只怕是再难有这般的机会了。
  “堂哥,你猜我送世妹的是什么?”
  谢翼麟方才听谢铭柔说那礼已是转了过去,明瑜还道了谢。送礼成功,心中极其快活,此时便恨不得有人来分享,见一边的堂兄一路之上只神色凝重默然不语,忍不住自己便先开口了。
  “哦,是什么?”
  谢醉桥回头,看他一眼。
  “是面菱花镜。”谢翼麟道,“你可别小看这镜子。是我千挑万选得来的,还特意拿去叫工匠在镜后镶了一片美玉,不正合她芳名?所谓兰闺睕睕,宝镜团团,鸾窥自舞,照日花开。她拿去日日照镜,岂不是时时能想到我?”
  谢醉桥一怔,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日粗枝大叶的堂弟竟会有如此细的心思,压下心中的低落,笑道:“想法不错。”
  谢翼麟见连他也赞了句好,得意道:“我是瞧见我屋里的灵犀每日里进进出出总是不忘照下镜子,这才突然想到了这主意的。”
  灵犀是他房里的大丫头,他亦十六多,谢醉桥晓得那丫头是与他通房的。想来爱俏,进出难免多看了几眼镜子,落入他眼,倒是叫他想出了这点子。
  他对她心存爱慕,意欲求亲。这个堂弟也是对她有心。且从方才席上他酒泼苏家公子之举,可见他对她亦是极其用心。虽则她家与自己叔父家门第不齐,只论门第,自己与她家更是悬殊。他两家关系交好,两个太太又是远亲。若翼麟真一心要娶她为妻,用尽方法,也不是完全不可行之事……
  想到这个,谢醉桥忽然又发急了起来。方才那患得患失的心思一下也被驱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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