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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开门进去,里头的酒气更浓,竟然是她家。叶安忆有点奇怪,放轻了脚步。刚走了两步,就看见谭九非坐在地上,茶几上横七竖八不少瓶子,红的白的黄的,很丰富且齐全。
  “谭九非,你干嘛?”她将包丢在沙发上,快步上去,夺走他手上幸存的那一小半啤酒,站起身躲开他抢夺的手,“怎么喝了这么多?”
  “小安忆,我很难受。”谭九非一双醉眼朦胧,嘴角还挂着一点酒渍,眉头皱得很紧,仿佛有数不清的烦恼。
  “工作不顺心吗?”叶安忆只能想到这个。谭九非贯来是很乐观的,从前在法国,他不小心和18区的地头抢女人,那女人还对谭九非死心塌地,闹得他被人追杀,整整半年东躲西藏,连她的面也见不着,一样从容。
  “叶安忆,她要死了。”谭九非闷闷地开口,手一伸,抓住叶安忆,将她一把拉到眼前。叶安忆不放,腰磕在茶几的尖角上,疼得咝咝抽气。
  “谁要死了?”叶安忆忍着疼,心头吃惊,用纸巾帮他揩脸,被谭九非捉住,突然搂进怀里,手臂一点一点收缩,抱得很紧。
  “医生说是末期,最多三个月,随时都会死。”他没有回答叶安忆的问题,只自顾自得说着,吐出心底的秘密,仿佛一倒而空才会痛快,“小安忆,我真的好难受。”
  “谭九非,她到底是谁?”叶安忆听得出他言语间带着哭腔,也有点急了,抚着他的后背,小心地诱导。
  “嫁给我,小安忆,嫁给我好不好!”叶安忆自觉跟不上谭九非喝醉之后的逻辑,却也着实吓了一跳,这是求婚还是…胡言乱语。
  “谭九非,你先放开我,你抓得我肩膀很疼。”大约是得不到叶安忆的回答,谭九非又一次受尽了手臂,叶安忆被他不知轻重的双手抓得疼痛异常。
  “我不放,小安忆,我真的很喜欢你。”他语气急促,呼吸里都溢满了酒精的味道,“不,不是,不是喜欢,我爱你,小安忆,我爱你。”
  一波又一波的震惊,叶安忆面孔绯红,连推拒他的动作都忘记了,直到感觉腰间的手渐渐松开,耳畔他的呼吸平稳下来,似乎是…睡着了。
  叶安忆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将谭九非推开,谁知他往后一倒就躺在地上,咚的一声,脑袋刻在地板上,叶安忆赶紧过去,发现谭九非只是动了动眉头,也不喊疼,应该是醉得凶了。
  天已经凉下来,客厅里的老瓷砖很凉,叶安忆使劲扶起谭九非,可惜对方太重,勉强才能支起上身。
  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将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弄到沙发上。沙发很小,他只能侧着身子,叶安忆气都快喘不上来,拿了一条被子压在他身上。
  虽然谭九非睡着了,可他方才的愁容还印在叶安忆的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把这么乐观的谭九非压垮?
  收拾着桌子上的酒瓶,忽然脚心一疼,像是猜到了什么,叶安忆揉着脚板底,瞧见在地上躺在一条项链。
  链子很细,大概是银的,上面的吊坠如同贝壳般拱起,银色的表面上刻着花纹,那纹路有点像一个“非”字。
  叶安忆拨开贝壳,盖子一掀,里头是一张小小的照片,有点陈旧,女子梳着两条麻花,长长的刘海,模样可爱。五官同谭九非有七分相,只那一双眼,漆黑漆黑的,和谭九非的天蓝的明眸不太一样,微微细长,在叶安忆看来,也有点熟悉。
  沙发上的人翻了个身,叶安忆听见动静,赶紧将照片盖上,忽然生出一点偷窥了旁人秘密的心虚,只一会儿,他又沉沉地睡过去。
  叶安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后半夜听见谭九非的声音,她一探,竟然发烧了:“谭九非,我们去医院。”叶安忆试图唤醒他。
  “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他微微睁开眼,用力地摇晃着脑袋,抗拒到极点,叶安忆不解,却也不再勉强他,只能亲力亲为,每隔一阵要替他换一块手帕敷额头。
  沙发很小,幸好谭九非稍稍蜷起了身体,叶安忆才能勉强坐下,靠着沙发背一点一点地睡到了天亮。
  她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轻轻痒痒的,躲也躲不开,索性睁开了眼,谭九非的脸放大在眼前,她第一反应便是去探他的额头,谭九非果然有强大的生命力,烧已经退了。
  “小安忆。”他声音还有点沙哑,轻轻将她抱住,叶安忆想要挣扎,可是方才他眼底的无助…让她不忍挣扎,“她要死了。”
  “她…是谁?”叶安忆轻声问。“我母亲。”谭九非有些犹豫。母亲两个字着实打动了叶安忆,她一直以为谭九非是个孤儿,住在贫民窟,四处游荡。
  “我的链子呢?”他忽然推开她,手在脖子上摸索,语气紧张,连声音都颤抖了。“在这儿。”叶安忆将茶几上的银链子递给他。
  谭九非一把抓紧手心,紧张的表情缓缓收起,打开盖子,女子的照片跃入眼帘:“这个…就是我的母亲。”
  30叶安忆,不能知的残忍
  叶安忆故作不知地看了一眼,赞了一句:“和你挺像。”“我母亲是中国人,就是在J市长大的。”谭九非盯着照片出神,“J市也算我的半个家乡。”
  这回倒真让叶安忆惊讶了,没想到谭九非的身世还有这么巧的地方:“那你母亲现在也在J市?”
  “她在巴黎。”谭九非合上盖子,将项链捂在心口,“她发誓永远不会回来。”叶安忆忽然觉得谭九非有些神秘,脑子里冒出了唐啸东曾经说过的,除了名字,你还知道他什么呢?
  “昨天我母亲的主治医生给我打了电话,说母亲的肝癌…最多还能撑三个月。”谭九非面色惨淡,叶安忆忍不住拍上他的肩膀。
  “我要回去陪着她。”他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叶安忆,甚至抓住她的小手包裹在双掌之间,“小安忆,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叶安忆挣扎着将手抽出来,往后挪了挪,“之前请了不少假,张组长不会再给我准假了。”她寻找理由推脱,虽然是谭九非的女友,可是要面对谭九非的母亲…她确实是害怕的。
  “从前母亲总是说我不够安定,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将另一半带回去。”谭九非似乎不肯放弃,“小安忆,和我去见见母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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