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城混熟了的人也都知道哪些公子少爷,那些小姐太太是自己不能惹的。所以,遇到一些对自己左顾右盼的翩翩公子,那些小姐以及小姐的随扈也都不当一回事。本来,这个春来踏青的一个目的就是想要去寻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虽然这样的几率很小,而且自己看得上的,父母还不一定就会同意,但不这样就会连一点机会也没有。况且,要是自己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父母同意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虽然婚姻从来都是父母做主,但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活得更幸福快乐一些呢。在满足自己的同时,也能满足自己子女,大家共赢,不是更好吗。
所以,对于春天踏青这件事来说,平时管教极严的家长也会少有的开明,有的时候更是全家总动员,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去完成那个春天的约会。
所以,有的时候这个踏青甚至可以看成是一场民间的集体相亲会。
当然,我的目的要纯粹一些,踏青就脚踏实地地把自己的足迹印在祖国的青山绿水之间。
我母亲本来不想来的,但我说,据说香山上有个甘露寺,香火旺盛。但母亲说,那里虽然是个好去处,但现在正是踏青高峰,人员必定太过吵杂,只要心诚,何处皆是佛。而且,她还说,她不好掺合我们小辈的事情。
我同意母亲的说法。但我还是坚持让她和我一起来了,我说,既然何处皆是佛,那又何必独坐家中。我主要是想让我母亲出来散散心,这十多年肯定让她很是憋闷,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后世,我也去过几次香山,但那些非著名的景点,全部都是后世重建,据说大多毁于八国联军之手。而且,现在还是明朝,那些满清的遗迹还根本就不曾存在过。香山,也只是北京城那些公子佳人游玩的一个小去处而已。
开车一会儿就到的香山,我坐着马车,随从在后面跟着,一路慢慢悠悠,一副气定神闲的踏青模样,也花了我们一个上午的时间。
可整个香山也没多少可以到秋天红遍的黄栌树。在我的印象里,大概香山上的红叶确实应该在乾隆时期才开始栽植的吧,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年代,即便到了秋天,在香山,也欣赏不到像火焰一般海内驰名的香山红叶。
我当然不会觉得遗憾,沿途的风景足够令人心旷神怡的了。在紫禁城里禁锢了十多年的我,终于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大自然,我能不兴奋万分吗。
我差点就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了。
幸好,沿途的人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多,什么挥汗成雨,挥袖成云的景象倒是没有出现。在我的印象里,明朝人口不过几千万,京城也不过百万,远不像后世的北京城那样人满为患,区区北京城,上千万人口,到处摩肩擦踵的,何处说理去。
到得香山脚下,爬山的爬山,赏青的赏青,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都其乐融融地融入到这令人心醉的盛景之中。不管作为后世的城市人,还是作为这个时候的城市人,崇尚大自然的心情总是相似的,城市作为人口聚居区,绿色总是最稀缺的资源。
虽然我的信王府里假山绿水也有,但那总归有许多人为痕迹,混不如这浑然天成的美。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王爷是相当的陶醉在这里的景色之中的。
这种景象应该作诗,可我不会。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这是我想到的,草包一样的诗。有蝴蝶在飞,有花瓣在飘落,有痴人的泪,有缘人的笑。
母亲始终坐在马车里,偶尔露出眼睛看看周遭的景色,所谓心静如水就是这个意思吧。这么美丽的大自然,居然也引不起母亲的兴趣,不知道她除了我这个儿子外,还有何欲何求。
我觉得我做人很失败,让母亲快乐的能力都没有,该是怎样一种愧对母亲养育之恩的心情啊。
第零五零章狭路相逢
到的目的地,母亲就不能不下车了,因为我们早上走的比较早,现在还正是欣赏风景的大好时间,我问母亲有没有兴趣去爬山,并去甘露寺烧烧香。
母亲点头同意了。
我留下几个人看着马车,带着妙儿和芷兰和母亲一起走在前面,让那些随从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所谓风景虽美,也要有欣赏的眼光才行。
这个时代还严守着男女大防,一路上虽然不时有青年男女相携而过,但像我和妙儿挨这么近的却没见。那些谦谦君子和同伴的女子都保持着一个身位的间隙,彼此之间有说有笑,但都尽量避免让自己喝出的气发散到对方身体周围。
说实话,凭这些男女走在路上的状态,我根本没法分辨这些人彼此之间是什么关系。那种男人拉着女人的手,追寻着蝴蝶,一路小跑,留下飘渺的衣袂的景象只可能出现在琼瑶阿姨的小说里。这个世界,连夫妻之间都恪守着本分,说好听点就叫做相敬如宾,说得不那么中意的话,就是夫妻之间除了晚上睡在一张床上行夫妻人伦之事外,其它的时候,夫妻就如同陌生人。
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做的不能做,如果在白天妻子多看一眼相公就会被认为不守妇道。
可我怎么可能被这些礼法禁锢,到了香山脚下,我少年的心性就完全暴露了出来——当然,我装的可能性也有一些。
我拉着妙儿的手一路沿着弯曲的上山路往上爬,作为大姐姐,作为丫环,作为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妙儿,已经完全了解我的品性了。任由我拉着她的手在这条盘山路上,留给路人的是一副诧异的图像,一个看起来像公子哥的人拉一个丫环模样的人,这景象确实不多。
第8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