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灼宁不在府里头了,韩佟氏如今的日子,基本上围着丈夫和两个小孙子转悠。两个小孙子有奶妈也有媳妇照料,她也不用费心太多,便想着要和淮南侯一块出去看看山水。他们属于行动派,说想去,当晚就收拾了心里,第二日便出发了。
说是要在江南之地好好感受下风土人情。
沛国公夫人也想要去,为的是带着小女儿散心。可是沛国公不愿意离去。之前儿子和三王爷狼狈为奸,导致沛国公也被陛下要当成弃子对待,面上没有多说什么,心里想来是有疙瘩的。沛国公想要给自己在陛下面前留下一个贤臣的名声,所以纵然心里想要外出旅游,也是不会去的。
薛琉璃的病情愈发严重了,以往的时候也就是不喜说话,如今要么就哈哈大笑,要么就沉默不言,着实吓坏了父母。这事又只能偷偷瞧大夫,生怕被外人知道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一个姑娘家,若是被人知道了,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灼宁如今吃饭食欲瞧着很好,只是吃了又吐,为此,可是难为了御膳房的厨子们。每日当差都冥思苦想,御膳房和太医院如今暗自较劲得厉害。
太医院觉得,这光吃药不行,得吃点食物啊。
御膳房觉得,这摆明了就是身子骨出问题了,却瞧不出问题,害得如今吃不下。
这天御膳房的郝田郝厨师长要做一个三杯鸡,随意让个小帮厨去太医院拿点好的来,帮厨去太医院拿人参配料等时,却被太医院的人堵住,直接连门都不让进。
那小帮厨一脸委屈:“我们郝御厨说太医院新到了根人参,想着过来求取了,为娘娘做药膳。麻烦通融通融。”
“上好的人参是用来做药的,吃不进去肚子里的,都是暴殄天物。”
“怎么不是吃进肚子里啊。”小帮厨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了,脸瞬间红了,却又不好说什么,便伸长脖子在那叫嚣。
“是不是你们自己知道!还不如留着熬药,那样反而好。你要人参是吧,多得是,拿去。”说着丢了两个普通成色,即将被淘汰的人参过去。
太医院的当家说了,让下面的人对御膳房的人没必要太客气。
平日里来拿点东西,也就算了,这会子竟然想要最好的人参,那肯定是不可能给的。加上最近心情不好,上火严重,刚好脾气没地方宣泄,这会子来了个比自己瞧着还面孔生疏的人,自然是得宣泄下心里的不满情绪了。
“这,你们这不是看低人吗?我们御膳房比这个更好的都多的是。”
“那你们自己拿你们的好了,我们的可都是用来救命的,可不能浪费了。”小太医是个很有准则的人,上面说不给,就不能给。
一个是上面下了命令要来拿,拿不到。
一个是上面下了命令要挡回去,这两人就在太医院门口,吵起来了。
围观的人多了,那小帮厨觉得自己势单力薄,身子圆乎乎也不是那般人的对手,所以气呼呼就离开了。
正在等着上好人参来熬水的郝御厨,看见小帮厨回来后,着急问道:“东西呢?”
那小帮厨一脸委屈道:“没拿到。”
“他们还真是过分了啊,这做药膳以前去拿那些东西,都是拿就是了的。怎么现如今就这样难了啊。”郝御厨心里其实知道,之前那御厨私自弄狗洞被暴露出来的事,自己的确是在其中参合了一脚,而太医院的李太医和那狗腿子御厨有某些说不清的远方亲戚关系,所以借着说皇后娘娘吃不下,浪费食材这事,来泄愤不给人参等其他药膳需要的食材配料。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时候有些事情,不仅仅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老子不做这个,就好似不能做出好东西似的。”郝御厨愤愤说了这句后,甩了铁铲,这一幕恰好被冬玲给瞧见了。
冬玲没事如今会跟御膳房这边多走动,主要是想熟悉下这里的人,毕竟搞好关系,对主子和大家都是有好处。
病从口入,这皇后娘娘是后宫的主子,这御膳房的人也是懂得看眼色的,如今对皇后宫中的人,也是毕恭毕敬。
瞧见冬玲来了,郝御厨一张铁青的脸,也转晴了,笑嘻嘻道:“冬玲姑娘是来拿燕窝的吧,早就好好。这些小事让那帮小子们来就好了,何必冬玲姑娘这么费心。”
“如今皇后娘娘,还能吃下这东西,我自然需要上心。”
“说来也是奇怪了,怎的冬玲姑娘做的吃的,皇后就能吃下,咱们做的皇后就会吐出来呢。”郝御厨想起这个就揪心啊。这不是摆明了说自己无能吗,这位置好不容易自己得来的,该不会还没坐热,就要拱手让人了吧。
“许是皇后娘娘有些饮食方面的不适应吧。”
“要不,请淮南侯府里头的厨子,进来指导指导咱们?”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之一了。如今也是试探性地问一问,毕竟若是皇后娘娘不答应,也就只能想别的法子了。例如偷偷的去问。只是,那样有些面上挂不太注。也怕将来被抖出来后,自己被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这私底下特意打听主子的饮食喜好这事,算不得是多光荣。
还可能被当成别有用心。
所以问的时候,很小心翼翼。
冬玲嗯了一声,赞许道:“这个法子想来是不错的,我这就跟皇后娘娘禀报禀报。”
“那劳烦冬玲姑娘了。这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啊。”郝御厨一脸的感恩戴德。
“这话说的,近日娘娘食欲问题,劳烦您费心了。娘娘还跟我说要跟您说声辛苦了呢。”冬玲想起刚才郝御厨在发火那事,想着若是自己是御厨,想来也是会揪心的吧。
“这是哪里的话,作为奴才的,伺候好主子们是应当的。我们应当按照主子的饮食习惯,来进行改进。之前是没了解清楚皇后娘娘身体适应吃什么。这往后我们多学习多用心,想来一定让皇后娘娘吃得舒心。”郝御厨笑着一张肥脸,一脸客套地道。
“那自然是极好的。那我先回去了。”冬玲端着手中的血燕,说完后,转身离去。
待冬玲都了后,那小帮厨悄咩咩上来问话:“咱们是要去请淮南侯家的厨子来指导咱们?”
“不然呢?!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也对,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是……您是御厨啊,他算个啥东西,要不到时候让小的们接待就好了。”小帮厨贼兮兮地太好道。
“你个榆木疙瘩,咱们到时候看的不是那厨师的面,是皇后娘娘的面。你个小兔崽子,出什么馊主意啊。”
“对对对,我就是蠢,没想到这一层了。”
“好好做你的事,那人参,拿不到就出去给我买。咱们御膳房可不能没有食材啊!巧妇为无米之炊啊!”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冬玲对之前御膳房和太医院的小摩擦了解清楚后,跟灼宁汇报了。
灼宁听见这话后,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参与,反而是佯装不知道比较好。
“娘娘,长此下去会不会形成不好的影响?”
“就算是有,那又如何。让他们闹腾去吧。他们要是不嫌事情过大,我也是无所谓的。”灼宁知道太医院本就需要整顿,一些药材的报价远远超过了实际的购买,这些年宫中主子那么少,可是各种开支,和过去竟然只是少了一点点。
这其中的开支去哪里了呢?
不是被中饱私囊了,还能是去哪里了啊。事情闹大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到时候好就着源头给查下去。
“你去府里头把段师傅给叫来,去御膳房待几天。”说完这个后,灼宁寻思着,还需要加把火,嘴巴张了又闭合了许久后:开口道:“你平日里对那郝厨师长客气点。”
冬玲一听这话,当下就明了,点头称道:“是。”
平日里冬玲若是对那郝厨师长好一些,他才会更有底气和太医院的梁子被闹起来,如此才好顺水推舟往下查。
“娘娘放宽心,如今担心的是您的身体,这一直吃不下食物,只能喝些这些东西,身体怎么吃得消。夫人若不是外出了,知道这消息,还不着急啊。”冬玲担忧道。
在一旁的春兰也附和道:“是啊,别的事都没有这件事打紧。”
“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过些日子就会好了。”这样的情况,在前世的时候遇见过。她心里有觉得很恶心的事情,又不能表达的时候,就会这样。
曾经在孤儿院的时候,因为被误会,百口莫辩的情况下,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这是内心有疙瘩,需要自己解除了才好。
灼宁自己也在想着这件事,只是一直下不定决心……
“你们都忙去吧,我自己看书。”灼宁想安静的自己待着,看着时间,还有两个时辰,想来陛下又要来了,这个时间她正好可以忙里偷闲,干点自己想干的事。
可待她们都走了后,灼宁又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想干了。
手中的书,看了不到几页……
第128章 鹬蚌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