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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陈国大变
  风满楼的招牌是求了宏远君为我写的字,我同桓渊坐在酒楼最高的阁楼之上,望着下面人潮攒动,心中不知是何种感慨。
  平城地处平原,富庶人家数不胜数,我却特意埋了姓名,对外只是称作普通商贩。平府的小少爷终究还是没有活下来,若若有时同我絮叨几句,这样的事情于我而言早已经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闻。
  从前看见花瓣掉落都会哭泣的年纪早已经同我的兄长父母双亲深深的埋葬进了土里。
  平日里都是若若和励风替我打理,平家老爷痛不欲生,心灰意冷将这药堂以合适的价格转让至我的手中。
  “其实无需夫人费心,这些事情交于其他人打理就是。”
  宏远君何尝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却常因此深感不安,想起那时同易衡在王宫,我也不过是他豢养在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而已,只是一直被他放在手里宠爱着,并未亲自同感深受天下之事。
  如今的我确是不敢了。
  陈国如今元气大伤,惠后自是有些不甘,甚至接连派来使臣远赴章国代国,意图寻求支援。
  代国含糊其辞,不愿在此事上多加评论,毕竟隔岸观火再纷涌而至见缝插针的分掉一杯羹是如今最划算的买卖。
  章国代国相互制衡,将陈国的势力削弱之后,章代二国就成为名副其实的两大江南大国。
  而惠后,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息国从中还将陈国的一座小城收入囊下,惠后已然自顾不暇,现下保住自己的王座,恢复兵力才是长远之计。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是明白这样的道理。
  宏远君似乎对此颇有微词。
  自我从匈奴回来之后,似乎他的态度就变得含糊不明,很多事情从来不许我过问,如今竟也询问我的打算。
  只是是否对我心里产生了隔阂,我却不是十分明了。
  二姐替魏王传来一道密旨,陈国如今的处境艰难,却依旧对我魏国怀恨在心,毕竟从前势均力敌,谁曾想到我会彻底将这如履薄冰的关系彻底打破。
  陈国使臣一月之内拜访三五次,惠后明示必须直面桓迟,摄远听从我的安排,在平城布满暗线,凡是同陈国有关系的一切人,无论男女,格杀勿论。
  摄远做事干净利落,丝毫都不留下一丝痕迹。
  宏远君自是明白陈国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可言,也不再理会这些琐事,任凭我胡作非为。
  尸体三三两两被运回,惠后双目狰狞,气急败坏的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不出几日带着一众大臣风风火火赶来。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桓渊手下的夏公公来禀报的时候,我心里莫名的舒畅,这一天似乎来的太早太快太过于完美,以致我还未曾好好享受一番就迎来了惠后。
  我同惠后昔日的情分如今也该叙叙旧了。
  知道此事,桓渊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他只知我将那些来往的陈国官吏一一解决,却没有想到竟然还送回去以示挑衅,这样的意味任凭谁看来都是宣战的意味。
  陈国虽说被匈奴打的落花流水,但根基深厚,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灭掉的,我大义凛然,听着宏远君攥紧的拳头骨节作响,始终都未曾承认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自己。
  口说无凭,只是宏远君哪里肯相信。
  灭国之仇深仇大恨,以我的性格怎能善罢甘休。
  至少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报还一报才来的公平一些。
  探子来报,惠后满是杀气的浩荡众君在途径代国的时候惨遭山贼的埋伏,损失惨重。
  惠后同易衡在混乱之中逃跑,却至今下落不明。
  “多派些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心口略微有些揪的发疼发胀,若若站在身后看出来我的异样,默默是将手扶着我的肩,那双瘦削却不得不撑起一切的肩膀。
  这个陪着我笑,陪着我哭的丫头,就是我这段人生的缩影,自然我不说,她也都明白。
  向来只有感同身受,才能体会别人的心酸。
  宏远君,你我时隔多年不见,从前的再浓烈的爱如今也被生活残忍的磨灭的无影无踪了。
  “这件事,要不要禀报宏远君?”
  摄远有些犹豫,自己虽说从前为桓渊卖命,但他做事一向谨慎,从不过多询问缘由。
  我自然会向宏远君说明原委。
  是不过他那么痛恨易衡,明明错的人是我,却还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易衡下手。
  三五日没有音讯,陈国举国上下一片打乱,人心惶惶终日不知所踪,却在第五日终于传来了消息。
  惠后安然无恙返回陈国,改国号为挚,同时以王自称次日行登基大典,丝毫没有提及易衡的行踪,这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一时间不仅仅是陈国百姓,就连其余诸国也是略感意外。
  自古本就有女人称帝的先例,只是我根本没有意料到事情会突然朝着这样戏剧化的方向发展。
  桓渊君更是如此。
  连夜派人通知代王商量对策。
  一整夜都合不上眼,我与宏远君在勤政殿大殿之上久坐整晚,只是他考虑的是国本安全,我想念的却是易衡君的安危。
  “代国公回信,要我一同去陈国一探究竟。”
  宏远君手中的密信一封接着一封,我也从其他地方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如此事态,我又怎能置身事外。
  “我陪你一同前去,只是宏远君,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男人沉默,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分明写着嫉妒两个大字。
  还是放不下他吗?
  我知道宏远君微微抽动的双唇脱口而出的一定是这句话。
  你我夫妻情分不过半年,你尚且对我如此,可你见过易衡何其温润如玉的眼眸吗?
  只怕是你也会沉溺其中,无法抽身而出,全身而退吧。
  曾经的三国鼎立时期早已随着时光推移土崩瓦解,代国游走在众国之间鼓吹各国矛盾,惹得互相猜测妒忌,本就已经是一团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此事本因陈魏而起,此时魏国却独置身事外越过这趟浑水。
  我附信一封,嘱托二姐一定要沉得住气,忍辱负重,方能成得了一番大事。
  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办。
  桓云毛遂自荐,勤政殿外,整整跪了半个时辰桓渊才想起,自己的三弟前些日子从代国悄然而归,并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甚至连桓渊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如今却悄无声息的出现。
  精致的折扇,上面一幅春花烂漫马蹄香看着很是精致。
  这位公子离生性自由放纵,哪怕是到了娶妻的年龄也依旧云游四方,整日同诗书作伴,平日里不经常见到。
  宏远君自然对他也并无多少期待。
  那日去陈国救我之后,再也不曾听到他的消息。
  如今却突然出现,让我意外十分。
  宏远君自然是不便出马,我一人多有不敬之意。
  且公子离从前与惠后有过几面之缘,所以并没有过多犹豫,我同桓云即日启程。
  前往陈国。
  再由励风一路护送至都城之外,虽然路途艰险,倒也算是畅通无阻。
  天色已晚,外面蒙蒙细雨将屋外的花草树木打湿,已经入夏,入夜时分的蝉鸣喧嚣着,我一人躺在舍宫,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全都是易衡的模样。
  “怎么睡不着?”
  励风久违的悠闲,这也是我同她认识许久第一次主动同我搭话。
  一壶清酒,青窑的瓷器透着丝丝的冰凉,一杯下肚,辛辣的口感让我不由得呛了一下。
  易衡不爱饮酒,酒能暖身,却也伤胃,却总是依着我的性子,陪我每每醉酒到深夜。
  次日浑身滚烫,甚至一次神志不清昏迷数日,被太医灌好久的药才勉强救了回来。
  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有没有事情,自然是被惠后数落一顿,我却用宽大的牡丹绢的绸缎披风将手臂的伤遮住。
  第一次不愿被他看到我为他所伤。
  励风只是静静的听着,似乎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只是别人的爱恨情仇,回忆总是叫人唏嘘感慨,或许只有失去之后才会懂得回首过往。
  年少轻狂的时候,这些轰烈的往事味淡如水,如同这清酒一般刺鼻强烈。
  可多年之后再次想起,那味道就像是儿时埋在梨树下精心酿制的梨花酒一般清冽,醇香。
  有时还带着悔恨的苦涩。
  我还记得那年杏花微雨,也是第一次对你心生悔意。
  励风原不叫励风,这是宏远君为她起的名字。
  跟着宏远君,励风从来都不曾看过他的脸庞。
  只有在离去的背影里面努力搜寻一些可以温存的回忆。
  那时他第一次唤她。
  离落。
  这样伤感的名字。
  宏远君是不是想起了与我分分合合的这么些年。
  从此收起伤感,只要是可以陪伴在他的身边,励风就心甘情愿,哪怕是在看到宏远君整日整夜捧着的玉佩喃喃自语也心甘情愿。
  这样的感情低至了尘埃。
  卑微的让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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