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番艰苦的筹钱与交涉之后,以商文跟学长、礼部尚书为主的作死老臣们终于用钱把自己困在宫里,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不让外出,形同监禁的苦命儿子赎了出来。
这些原本锦衣玉食的大家公子们,经过洛伊的一顿折磨,纷纷消瘦了不少,对于皇宫中的遭遇,更是闭口不提。只是在心中暗下了决定,以后就算是去集市上卖猪肉,也不要进宫陪侍琴帝。
她身边的那位大人,真是太恐怖了。
而另一边,在将尚阳老臣通通洗劫了一番之后,厚颜无耻的琴帝商娇终于凑够了夏桀狮子大开口要的军费,无比心疼的命人将钱运到了大将军府。
看着眼前这一箱又一箱的真金白银,夏桀一时间还真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哥,不得不承认,商国真比咱们有钱多了。”夏汪边说话,边将手指斜插进箱子里,让铸成圆形的钱币从指缝间落下,发出“哗哗”的动听声,“我这两天出去逛了一下,除了几个不务正业的乞丐被活活冻死之外,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都活得衣食无忧,连老人也可以分到口粮。”
“无论是丰收还是天灾,商国的国库永远都是满的,这里的人,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啃草根吃树皮,也不明白活活饿死是什么滋味儿。”想起自己以前讽刺商娇“路有冻死骨”的事情,夏桀就觉得有些羞愧,同时更是羡慕。
在靠草场吃饭的夏国,一旦秋旱,羊群饿死,冬天就得跟着饿死数不清的百姓,有时到了深冬,更是出现了老人为保护孩子,自尽以节省口粮的现象。
可在商国,这一切却显得那么遥远。
原本让人闻之色变的寒冬,在这里显然只需要穿点厚衣服,烤烤火就能熬过去。铺着厚厚积雪的地面上,没有尸体,只有酒足饭饱,出来打雪仗消食的商国贵族,或者那些为了生计忙忙碌碌的小商小贩。
对夏桀而言,或许琴帝不是一个完美的君主,甚至还有些偏执任性,但在她手里,商国却日渐繁荣与强大。
有时候,夏桀甚至还会觉得,有一个如商娇这般的君主,也是件挺不错的事儿。最起码,她对百姓的心是好的。
“并入商国以后,我们就是商国人了。他们能享受到的,在夏国,也一样都不会少,寒冬再也不会饿死人。我们的族人可以生存下来,一代又一代。”
这是夏汪质问哥哥为什么向商娇屈服时,夏桀一字一句告诉他的话。
“狗崽子,让我退却的,不是琴帝,是她给出的承诺。寒冬将至,夏国的衰亡,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们能为国家做的太少了。”
无论如何,他们注定成为夏国史上最大的反派,永恒的恶魔,但只要商娇能遵守誓言,让这种日子传到夏国,让他们的百姓也能在寒冬里微笑,那就算是滔天的罪名,夏桀也愿意扛起来。
商国琴帝第一年,冬。
由大将军夏桀率领,先锋官夏汪和韩元辅佐的三十万商国大军,终于在大雪下得无边无际的季节里,吹响了宣战的号角。
势要灭国的战书,一封接一封的被送到夏国,强大的商国和三十万铁骑,并没有让铁骨铮铮的夏国人感到害怕,但那个出现在战术上的名字,却让他们流尽了眼泪。
夏桀。
无人能想象,在商国的这几年里,那个恶魔一样的女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们夏国的守护神将枪头调转,对向自己的百姓。
更无人能想象,在这个一手安排了夏国防线,布置了各种机关,训练了全国将领,熟悉整个国家每一个漏洞与薄弱点的男人面前,他们要用怎么样的努力,才能在岌岌可危的寒冬里,抵挡住这注定灭国的商国铁骑。
夏国的王帐里,年过半百,却依旧不改严厉与沧桑的夏王端坐在王座上,身上穿着厚实的兽皮大衣,旁边立着一把巨大的沉重弓箭,被草原风霜吹得无法磨灭的痕迹,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沟壑,让他整个人充满了一种彪悍的男人味。
他紧锁着眉头,目光炯炯的看着那些跪在自己脚下,身体却在微微发抖的将领,听着他们发自心底的愤怒与势要手刃夏桀的决心,却一点儿也没有想要相信的意思。
因为这个男人,以前带给了他们多少希望跟奇迹,现在就会带给他们多少黑暗与恐惧。
夏国,恐怕真要终结在那个女人手里了。
“朕在尚阳等你凯旋归来。”喝完最后一杯送行酒之后,商娇将酒杯高高举起,反扣过来,以豪迈的一饮而尽来彰显自己对这次出兵的决心。
“我会把你要的东西带回来,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分商夏。”夏桀手里捏着商国最庞大的兵力,在路上只要随便动动歪心思,就能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将他们一并掩埋。
但他没胆子这么做。因为那个站在商娇旁边的男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这一次的出征队伍里,混杂了他数不清的毒师跟暗卫。只要他流露出那么一点点的恶意,估计下一刻毒发身亡的就是自己。
在巨大的实力落差面前,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错过这一次的机会,将再也没有人能为夏国争取到融入商国的机会。
商娇对敌人的狠心,在南国已经彰显得淋漓尽致了。
“朕要的,是天下,如果有利可图,又何必要做亏本买卖呢。”商娇温柔夺过夏桀手里的酒杯,言语里带着两分笑意,但听起来却更像是威胁,“所以,只要你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朕就不会撕毁与你的约定。可如果不能,那无论是你还是夏国,都逃不掉覆灭的命运。”
“你还真是个商人。”夏桀能感受到,在她流产之前,商娇还称得上一个有点儿良知的人,就算千般算计,也会有那么一丝感性。对夏国的优待,就是在她感性的时候所下的决定。
在下令水淹商坯的时候,夏桀也可以透过雨水看到她眼里的懊悔跟不忍,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从她再度醒来的那天开始,夏桀已经无法再从商娇眼里看到任何的柔软,她做什么,都是为了利益,人命于她而言,早已成了砝码。
“帝王之路,本就是一条从商之路,处处都要计较得失,处处都要算计别人强大自己。朕越冷漠,越无情,身边人需要操的心思就越少,牺牲也越少。”商娇的声音清冷悠远,倒变得有几分像洛伊了,“夏桀,记得把朕的将士活着带回来,要不然朕就拿你们夏国人充数。”
“陛下,保重。”看着商娇身上血红的袍子,夏桀却产生了一种错觉,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身上的颜色,似乎像天幕多一些,冥冥中给人一种天人合一的威圧感。
洛伊欣慰的看着商娇,所谓的真正帝王气质,在这一刻,终于从茫茫的积雪下生根发芽。
第两百九十六章 挥兵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