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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悲惨过往
  兰儿本是南国人,自幼丧母,和父亲相依为命,家境说不上殷实却也凑合能过。在她十一岁那年,神殿开始选拔新一届的神女,她们城主的三女儿因为身份尊贵,容貌标志被选中。
  神殿神女,说的好听一点是为神奉献终身的圣洁女子,可以听到神的声音并且与他对话,享有对国家的治理权。其实就是大祭司和十二位红衣祭祀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从各个贵族家里挑选出来供自己名正言顺亵渎玩乐的免费娼妓。这些内幕消息平常百姓不会知道,但是那些处于权力核心阶级的贵族却人人皆知,城主自然不愿意把女儿推进火坑,就找到了她父亲,许诺以五百两银子和一个官职买下与自己女儿长得颇有几分相似的兰儿,让她代替城主女儿进入神殿。有钱赚,有官当,女儿还可以从此一飞冲天,飞上枝头变凤凰,兰儿的父亲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立刻答应下来,将年仅十一,还没有成年的她送进了神殿,那个表面光鲜亮丽,实则藏污纳垢的地方。
  神殿的统治者对外宣称有二十五个,其实只有大祭司一人,剩下的二十四个要么是他的情妇,要么是他的走狗。为了控制这二十四个手下对自己绝对忠诚,不敢有任何违背,大祭司给他们服用了一种很奇怪的蛊毒。只有乖乖听从大祭司的吩咐,讨他欢心,才能在每月月初领到抑制蛊毒的药丸。一个月不服药,会浑身疼痛难忍,犹如万虫噬体;两个月不服药,蛊虫会迅速腐蚀身体,让人变得无比虚弱,常常伴有咳嗽吐血;三个月不服药,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为了让这些神女物尽其用,帮大祭司忽悠愚蠢的民众,大祭司会教给她们一些装神弄鬼的方法,比如用磷来点火,冒充鬼火,或者用蜜糖在地上写字,吸引蚂蚁前来自发拼成神迹……
  在神殿的四年,兰儿的生活就是白天穿着盛装华服装成圣洁的天神代言人,用大祭司教她的方法故弄玄虚,蒙骗大众。晚上则要脱去身上圣洁的伪装,被迫在大祭司和其他祭祀的身下承欢。
  大祭司从不把她们这些所谓的神女当人看,而是把她们看做自己的私人财产,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会将她们赏赐给有功的手下,或者让她们服侍客人,完全将她们当做免费的娼妓。
  这种毫无尊严,猪狗不如的生活兰儿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心生离意的她用美人计诱惑了一个蛊毒师,从他那里学到了一些抑制蛊毒的方法,偷了大概一年分量的解药后搭乘每月前来送货的货车逃出了神殿。没想到这个车队并不是南国车队,而是商国的商队,什么都不知道的兰儿就这样被带离了家乡。
  车队老板发现她以后觊觎她的美貌,想娶她当小妾,所以一路对她非常照顾,兰儿当时无依无靠,也想赶紧找到一个容身之处,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但车队回到尚阳不到十天,车队老板就突然暴毙,本就记恨兰儿的主母一口咬定是她不详,克死了夫君,将她卖入了青楼。
  “我才逃出狼窝,转眼又被卖入虎穴,心里绝望不已,本想找机会自行了断,却不想老天有眼让我遇到了你。我早已是残花败柳,苟活于世也与人无益,但你还是个孩子,我若肯乖乖接客攒够钱为你赎身,把你拉出这个火坑,你就不用跟我一样遭遇那么多不堪和龌龊。我原想把你救出去之后一死了之,落个干净,却没想到你知恩图报将我救了出来,这些年我们明里是主仆,暗里却亲如姐妹。说句大不敬的话,有时候我看着你,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兰儿说到这里,向来常带笑意的脸上泪流满面,她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抚上商娇的脸颊,眼里全是庆幸。
  “陛下,我真的很开心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你,前半辈子没体会到的关心和包容,我在你身上都得到了。这些年,为了能多陪陪你,我穷尽心思运用之前学到的方法抑制身上的蛊毒,可是这蛊在控制我的同时也会分泌出毒素腐蚀我的身体,神殿神女从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十岁的,我也不例外。”
  “不可能,这蛊是大祭司给你下的,他一定会有解毒的办法,朕这就让人攻打南国,把他抓回来严刑审讯,他一定会把解药交出来的,一定会!”商娇只知道兰儿身体不好,却没想过这些年她为了自己费心费力到如此地步,日日忍受着万虫噬体的痛苦,还要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到最后为了不让自己为她瞎操心,还得靠服用麻药来遮掩身体的无法承受。
  “陛下,他跟本就没有解药,最多也就是替我们缓解疼痛而已,这蛊一旦服下,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这一点,那个蛊毒师早在当年就告诉我了。若非知道自己绝对活不过三十岁,我也不会拼了命也要逃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南国神女,多么高贵的身份,有无数跟当年的自己一样年幼的女子都在翘首以盼,希望什么时候天上能掉下馅饼。可她们不知道,所谓高贵的背后,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肮脏。
  “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你的,兰儿姐姐,你相信朕。朕连天下都能得到没理由救不了你。”关于蛊毒,商娇知道的少之又少,唯一的印象就是此毒阴险无比,很难破解,而且南国神殿的神女和祭祀的确都如兰儿所言,没有一个能够活过三十岁,南国将这称之为“以寿奉天”,就是将自己的寿命作为祭品奉献给上天,以此祈求国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越是知道这些事情,商娇就越是心寒,她很怕,很怕一切都如兰儿所言,那她留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可就真的只有短短几个月了。
  “陛下,我告诉你这些事,是因为我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你做最后一件事,也是帮我自己完成一个多年的心愿。”兰儿诚挚的请求道。
  “你想做什么?”商娇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有多艰难,朕都会亲手送到你手里。”
  “我想要回南国,用大祭司教我的那一套把他拉下马,取得神殿的控制权,然后和商国的军队里应外合,助陛下一举拿下南国。”回去复仇,这是兰儿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她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少得她根本舍不得离开商娇,所以这个计划成型了很多年却一直被她搁置。现在她即将油尽灯枯,就算再舍不得也是时候该离开,为商娇的宏图大业贡献最后一份力量的时候了。
  “你现在这个身体,让朕怎么放心让你回那危险重重的地方?你要是记恨南国曾经的所作所为,朕打完夏国以后顺道挥兵灭了它,一定会把大祭司的头颅摆到你的桌子。”商娇是想灭了南国不假,但她绝不会放任兰儿以身犯险,她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如果她在南国出了什么好歹,商娇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南国国力不算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要从正面强攻,我们肯定会损失惨重。既然有可以减少损失的办法,你为什么不用呢?”
  “朕有很多士兵,但朕只有一个兰儿!朕不可以让你有事。”
  “亲手向他们报仇,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你要是忍心让我死不瞑目,随便你。”兰儿娇俏的小脸上写满了决绝。
  商娇知道,按照她的倔强脾气,就算自己不让她去,她也会想方设法的偷偷溜回南国。比起让她一个人去孤身犯险,商娇更愿意派人陪她一起回去,让她的最后一个愿望完成得顺顺利利:“兰儿姐姐,朕以商国之皇的名义向你发誓,南国神殿不会有任何的幸存者。”
  “梅儿,把商启和商武叫来。”从醉仙居回来,商娇的心情一直很抑郁,夏国如今元气大伤,抓住这个机会趁它病要它命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现在又凭空多出一个南国,一年之内要和两个大国接连开战,对于现在的商国而言,还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陛下,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商启这两天并没有住在摄政王府里,启王府又路途遥远,所以来得迟了些。
  “你们俩都是行军打仗的行家,朕想让你们帮忙算算,按照商国如今的国力,能不能在一到两年之内吃下夏国和南国。”商启和商武进来的时候,商娇正在翻阅粮库存粮的账册,平时不看还好,越看她的眉头皱得越紧,因为还没到秋收的时候,粮仓里储存的粮食数量并不多,仅仅够应付国内的突发情况,根本不能支持大军长途远征。
  “陛下,你这完全就是在做梦,按照我们现在的国力,最多乘胜追击,在秋收以后一鼓作气的拿下夏国。如果要打南国,我们是长途跋涉的去进攻,补给线拉得很长,光是粮食的运送就得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人家只需要屯好粮食进行防守即可。要是不能打出节奏一路连胜,人家都不需要出来应战,光是耗就能把我们耗死,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太大了。”商武平时大大咧咧的,也没什么脑子就知道啃馒头,但是一分析起这种行军打仗的问题,瞬间就是军神附体,相当的专业。
  “你的意思就是根本没戏?”连一个都打不过,打两个更是无稽之谈,这一点商娇心知肚明,可她已经答应了兰儿会帮她报这个仇,血洗南国神殿,要是不能如兰儿所愿攻下南国,她先前所许下的所有承诺都将变成不切实际的泡沫,兰儿也很有可能将会含恨而终,这是她绝对没办法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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