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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战局突转
  “大祭司,你看到大王的书信了吗?商国已经送去了两座城池的城契,的确诚意满满。看来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能回家了。”酒足饭饱之后,夏汪懒懒散散的往床上一躺,心里已经盘算起回国以后能得到多少奖赏。
  “我之前以为商国不会这样善罢甘休,一定会有反扑的计策,没想到是我们多心了,商皇终于还是在温柔乡里磨灭了自己的斗志。”看到一代强国落到如今任人宰割却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大祭司心里不免有些惋惜,同时也敲响了警钟,他暗下决心回国以后一定会提醒大王不要过分沉迷声色犬马,更不能为了儿女私情不顾江山社稷。
  “哼,我大哥就是胆子太小,总是疑神疑鬼的,我们现在城池都拿了两座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等撤军的时候把他救出来,我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夏汪还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之中,完全没发现他和手底下那些将士刚刚吃下的并不是所谓的晚膳,而是一餐催命饭。
  “陛下,时间差不多了,带人过去吧。”抬头望了一眼放在自己桌子上的沙漏,洛伊眼里精光一闪,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带上了两分激动。十万大军,这可是毒师从没试过的数量,如果这一把他们赌赢了,洛隐一族必将名垂千古。
  “商武,商启,韩元,竹儿,准备好了吗?”商娇穿上了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服,带上了最奢侈的首饰,将自己打扮得妖孽绝色,宛如女妖化人。今天,是她给自己定下的登基盛典,她注定会踩着那十万夏军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上至高无上的巅峰。
  “竹儿,咱们带人来根本没什么用啊,这些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商武原本斗志昂扬,以为自己可以砍个够本儿,直到到了城东的驻地,他才清晰地认识到,洛隐一族的毒药有多么厉害。原本热热闹闹的十万夏军营帐,现在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空气中充斥着腥臭的血腥味,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质弱一点的,没办法扛住毒性,直接当场毒发身亡。身体强壮一些的虽然逃过了毒发身亡的下场,但是也被毒药腐蚀了身体,弄得不人不鬼,扼着喉咙一边痛苦的哀嚎,一边不停地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边跑边吐出黑色的毒血。
  “脏活累活我和哥哥都已经做了,你们只需要善后就好。”倚靠着自己的坐骑,莲儿脸上得意的神采盖也盖不住,眼里更是涌现出一种近乎于痴迷和疯狂的光彩。身为毒师,被他们精心炼制出来的毒药即是他们用来杀人于无形的武器,也是他们感情至深的孩子,看着自己的孩子夺走一条又一条敌人的生命,为她最亲近的人洗去王城被围的耻辱,莲儿的心里充满了骄傲和成就感。
  “你留在这儿,下面毒多,对身体不好。”狠狠的一眼瞪住了准备先动身的商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竹儿就带人冲进了夏军的营地。
  “商武,你家丫头让你在这儿等着,听见了吗?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商启爽朗的笑了两声,扬起马鞭,带着自己的铁卫军和韩元的军队紧随其后。
  “将军,我们到底下不下去啊?”商武手里的禁军一直都是好战分子,原本早就想冲下去了,看见自家将军被一个女人瞪在原地不敢动,他们简直快被憋屈死了,一个个都像饿狼一样急吼吼的催促着。
  “走。一个人头两袋大米,活着的还挺多,能给家里额外赚多少收入就看今晚上了。”商武因为竹儿的原因,下手比他们慢了些,但是耐不住人家有钱,这么丰厚的奖赏条件一说出来,禁卫军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都不待他开口,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告诉他们,把夏汪活着带回来,谁敢取他的人头,我灭他全族。”看到商武也准备动身,莲儿在后面淡淡的补了一句。
  商武闻言,整个人后背一阵发凉。在这之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这样夸下海口肯定会被他无情的嘲笑,不过今天亲眼目睹了这些夏军的下场,他已经对莲儿的任何话深信不疑。这个世界上最难躲避的不是明枪,而是暗箭。有这样一个杀人于无形的毒师躲在暗处对你虎视眈眈,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被毒药弄得近乎奔溃的夏军根本就没有作战的能力,就算凭借人数优势做了两番没有意义的反扑,也无法改变被彻底清理的下场。智囊大祭司因为身体孱弱当场暴毙,夏汪躲过一劫,昏厥在帐篷里人事不省,商启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气若游丝,眼看着就快断气。
  “他快不行了,给他个痛快吧。”竹儿很尊重自己的对手,抬起鞭子就想送他上天。
  “别别别。”商武赶紧一把抱住她,“丫头,莲儿要这小子。你可别乱出手,要不然她饶不了你。”
  “他要是还清醒着,宁愿死也不愿意落在她手里。”虽然不知道莲儿为什么要留夏汪一条命,但竹儿知道,落到她手里的下场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家身为对手各为其主,在战场上以命相搏是因为没办法,可私下里还是应该给别人留下最后一丝尊严,这是身为一个武士的风度。
  “你别惹她,我这是为你好。”眼前宛如人间地狱的一幕给了商启很大的冲击力,也让他对洛隐一族生出了强烈的恐惧。毒师,果然就是一条暗中埋伏的毒蛇,只要抓住机会咬上你一口,就能让你回天乏术。
  “你们两个,把人给莲儿姑娘送去。”看见竹儿放弃了打算,商武总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赶紧吩咐自己的手下把人带出去,免得竹儿一时忍不住,得罪了那个小恶魔就惨了。
  看到禁卫军把奄奄一息的夏汪带过来,莲儿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我还怕药下得太狠把你给毒死了,看来你和你哥一样,都是硬骨头。”对着夏汪自言自语了两句,莲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药丸倒出一粒喂进了夏汪嘴里。
  “莲儿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来送人的两个将士以前和莲儿一起喝过花酒,对她的脾气也算有所了解,看到她如此纡尊降贵为一个必死的战俘解毒,还以为她看上了夏汪,纷纷朝她挤眉弄眼。
  “把他送到我房间去,记得要避开卫陵君。”莲儿不是没读出他们眼里的猥琐神色,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来啦?怎么最近都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被派出去刺杀我弟弟了呢。”看见莲儿悄无声息地翻进自己的房间,夏桀丝毫没感到意外,语气更是熟络,就像是看到了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一样轻松自在。
  “你不来都没人陪我喝酒了,去拿两坛过来,边喝边给我讲讲你最近干嘛去了。”夏桀抬起被铁链铐住的手指了指堆放酒坛的仓库,脸上全是期待。和莲儿喝喝酒,听她讲讲外面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是他这一年多来最有趣的消遣。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玫瑰酿。”莲儿弯腰提起自己放在地上的两坛酒,大大咧咧地摆到了桌上,“尝尝我酿酒的手艺有没有变好。”
  打开泥封喝了两口,夏桀顿时赞不绝口:“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以后就算不当杀手,靠卖酒也能养活自个儿。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趟夏国,那里还有很多好喝的酒,我一天送你一车让你喝个饱。”
  “跑到太岁头上动土,你觉得你们回得去吗?”莲儿冷冷的笑了两下,似乎在嘲笑他痴心妄想。
  “想完整无缺的回去当然很难,不过带点儿残兵败将逃回去应该不成问题。我是走不了了,你若愿意,跟我弟弟走一趟如何?这一年多来欠下的酒,我会让他一坛不少的全部给你。”夏桀连喝了三碗酒,然后将酒碗往地上重重一摔,“你今天很反常,他们出什么事儿了?”
  “你弟弟还活着,其他人全军覆没。”
  “你说什么?”夏桀犹如被人当头一棒,瞬间红了眼睛。
  “其实你都已经听见了,又何必自欺欺人。”莲儿直直地盯着夏桀,向来平静的双眸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复杂情感,“这个结局你早就应该想到的,以卵击石,注定自取灭亡。”
  “好一个以卵击石。”夏桀紧紧的攥着拳头,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颤,“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毁在了大王的好大喜功上。”
  “别这么难过,把眼泪留着过了年再哭吧。”
  “和你们打了两场大战,我们夏国兵力折损过半,看来她是想抓住这个机会趁火打劫,直接灭了我们。”早就猜到会有这种下场,夏桀倒没有出现失控的表现,反而显得格外平静,“让我算算,清理完国内的封君,集齐所有可用的兵力,再等到秋天收够粮食,她应该会在冬天率军攻打夏国,对不对?”
  “冬天正是商国粮仓最满,马匹最肥的时候。而你们的冬天,没有粮食没有草场,不用我们动兵就得饿死不少人。所以你们注定看不到新年的烟花。”为了彻底断绝他逃跑的念头,莲儿很冷漠的给出了真相。
  “你来这儿干嘛,做你们女皇招安的说客?”夏桀冷冷的看着自己在商国唯一的朋友,眼神冰冷得毫无温度,“如果是这样,你还是节约点力气吧。”
  “我只是想把你灌醉,有些痛苦,人在醒着的时候是发泄不出来的,我不想你把自己逼疯。”莲儿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儿,在这个时候她应该捧着夏汪和大祭司的头颅在商娇面前邀功,或者回到醉仙居风流快活。可她都没有,看到夏军的一地死尸,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兴奋和激动,而是对夏桀的担忧。救夏汪也好,提前告诉他这个消息也好,莲儿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心里能好受些。
  “你害怕商娇会跑来用这个刺激我?”夏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隐藏得滴水不漏,“但是你这一坛酒可灌不翻我。”
  莲儿并不回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夏桀。看着他一碗又一碗的喝光自己送给他的玫瑰酿,看着他慢慢倒在桌子上。
  “灌翻你的不是酒,是毒。”伸手抚上他的心房,感受着一次又一次强有力的心跳,莲儿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罕见的温柔,“乖乖睡一个时辰,然后起来砸了这儿的所有东西,心里就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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