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责所在,你什么职责,就整天的跟朕屁股后头怼朕啊?啊?你再看看人家这位陈国使节,这才是为人臣子的样子!你们有什么好,整天聒噪的比过乌鸦!拿着朕给的俸禄跟个麻雀似得!”
那位可怜的大臣抖抖索索的哭泣道:“皇上如此说,臣无言苟活,臣这就去死……”说着就爬起来,准备撞柱子。
风驰也没想到他要真撞,他虽然不耐烦这些朝堂争斗,但知道若是此人死了,事情就更难办了,万事莫过于先暂时糊弄过去,反正这也才是第一步。
于是在这位大臣发力往柱子上撞的时候,风驰便借着抬手行礼的动作掩盖,飞快的用点小东西击打了一下他的委中穴……
可怜的大臣没等用鲜血沾湿柱子,就踉跄着扑到在风驰跟前。
风驰故作一惊,忙伸手去扶他,顺便把自己的东西给捡了回来。
上头的燕皇气得气喘吁吁,还在那里跳脚:“你不用扶他,你扶他不怕他讹上你,说是你弄倒他的啊!”
这位扑在地上的仁兄脑袋磕了一下,耳朵嗡嗡的,没听到燕皇的叫骂,反而起来整了整衣冠道:“刚才臣感觉有个东西打了一下臣的腿……”说着就看向风驰。这朝中最有可能这样做的,就是他啦!
要不说人的时运很重要呢。这位仁兄说的是事实,可在他说话之前,因为有了燕皇那句铺垫,就显得他这句实话成了颇为心计的讹诈。
风驰就抬起眼看了一眼燕皇。
他那一眼啊,怎么说呢?眸子里头像是蕴藏了整个的宇宙,让人为之着迷,为之深陷,为之赞叹不已……
燕皇只觉得周身都因为他这一眼而变得轻盈了。他就像春天的马驹,像秋天的麋鹿,像最高贵,最尊重的天使,在这一刻,他竟然从个异国人身上,找到了当皇帝的快感!
燕皇感动的快要哭了好吗?!
等他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跟心跳,他立即心疼的看了一眼风驰,而后骂那位“讹诈”的御史中丞:“王余哲你够了啊!还不给朕回家闭门思过?言行有失,朕罚你半,两年俸禄!”
反正御史的活就是整天怼人,这样闭门思过的惩罚,燕皇一想就觉得自己高明。
他刚要接着拍板把事儿定下,就听吕阁老慢吞吞的开口:“皇上,十万担粮食自然比不上皇上对盛王的垂怜之意,只是,此事涉及盛王爷,臣觉得,是不是该将盛王爷请来商议?”
姜是老的辣,吕阁老此话一出口,众人立即意识到这其中的玄妙。盛王若是真的忠心不二,就应该不要那什么圣药,由他开口推辞,皇上可就没什么话说了吧。
窦阁老此事也上前道:“皇上,吕阁老说的有道理,此事正经的该请盛王爷来商议一二。”
风驰垂下眼皮,掩住了乌黑的眸子里头的失望。
燕皇此时却机灵了,喊了来福:“你亲自去盛王府传话,就说朕请盛王入朝有要事相商,其余的一句话也不要提,知道么?”
来福忙唯唯应喏,皇上就故意看了一眼下头的大臣们,而后道:“若是叫人钻了漏子,你就别回来了!”
风驰见事情仿佛还有转机的样子,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一直保持了先前的冷然不动声色。
不说别的,单他这份儿镇定,真的是很能忽悠人,起码燕皇就被他忽悠住了。
风驰心里对未曾谋面的盛王爷有几分好奇。
林兆和来的匆匆忙忙的。脸上带了一种淡漠,长到几乎拖在地上的衣袍遮住了他的双脚,风驰因为远远的看到,所以才没有失礼的望过去。
不过燕国的大臣们,仿佛修养还不够,有不少人就瞥眼去瞧。
林兆和立即察觉到了这种窥探。是以他进了殿便停下了步伐,隔着皇帝老远开始行礼。
燕皇吩咐比他早进来一步的来福:“去给盛王搬一把椅子来。”话是对林兆和说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风驰。
风驰果然面上微惊。
林兆和忙称:“谢皇上隆恩,臣万万不敢。”
燕皇却仿佛是一定要在外人面前炫耀他们之间的真情厚谊一般,板着脸:“不许说了,再说便是抗旨,朕刚才才发落了个御史中丞!”
林兆和:“……”完全懵逼,他以前也上过朝,皇上也没赐下椅子,说实话这种突如其来的待遇很让人“受惊”好吗?受宠若惊也是受惊啊!
“皇上恕罪,臣实在不敢领受。若是做椅子,朝中诸位阁老王公,个个都比臣有资历有资格,臣一介闲散王爷,怎敢在朝堂之上如此托大?”他坚决不能坐啊。坐了岂不是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管怎么说,他的话还是令刚才胸中闷气丛生的大臣们都好受了不少。
大家都觉得盛王爷还算靠谱。
来福个蠢货却真的搬来了椅子。
燕皇气的不成,他连个递梯子的人都没有!
林兆和略扫了一眼,连忙道:“不知皇上召见臣,是为何事?”
有了他递上来的梯子,燕皇终于恢复了正常:“算了,不坐就不坐吧,朕亲自同你讲……”把陈国说的用一颗能治疗腿疾的圣药换十万担粮草的事给说了。
林兆和差点就说,他不要圣药,把阮娘交回来,十万担粮食他来出。
他心潮起伏,定了定心神,知道此事自己要是处置不好,以后定然要惹来非议。
“皇上,不知这药在何处?功效为何?既然叫做圣药,那能不能永葆青春,使人身体康健呢?正常人服了会如何?”
风驰心中暗道一句“终于来了”!他来之前,郡主曾经就他遇到的情况,一一的跟他交待过。他当时觉得略不耐,而现在则完全没了那种不耐的感觉。
“回禀皇上,此药只治疗腿疾。正常人吃了,仍旧一如往常。”
燕皇刚才听到林兆和的话,明白他的意思,刚开始还心中隐隐兴奋了一下子,等风驰一说,那兴奋便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嗤噗嗤的瘪了下去。
林兆和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皇上,臣说句实话,臣自然是盼着这腿疾早日痊愈的,然而,十万担粮食实在太多……”他拿不准陈国是什么态度,还有这件事里头有没有阮娘掺和,故此只好使用了拖字诀。
这话一出,朝中大臣们纷纷觉得林兆和实在。
腿是自己的腿,要说完全一点不想治好,那当然不可能,也太虚伪了些。
说起来,林兆和是最为沉着冷静的一个人,他几乎不受煽动,情绪控制的很好。更非那种不分场合就讲“实话”的人。
风驰倒是暂时没对林兆和生出什么意见。
因为正常的人一般应该都跟林兆和差不多。
有个东西想要,但价格高了,便要同卖家讨价还价。
只是燕国能等,林兆和能等,陈国不能等。
他看了一眼燕皇,拿不准是这样把自己的话说出来,还是单独见面的时候把话说出来。
略思量,他就真的只看了一眼燕皇。
燕皇被他这一眼看的心跳略快,跟十四五的毛头小子似得。
“行了,先退朝,陈使留下,盛王爷也留一留。”
盛王爷难得的被皇上用“也”,他也没生气,随着轿辇到了书房门口,就规矩的等着了。而风驰却跟着燕皇直接进了书房。
书房里头燕皇几乎称得上是和蔼可亲的问:“朕看你刚才像是有话说,是想说什么吗?”
第一百四十章 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