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茶叶碾好,水已经沸开了第一泡,江莼以为男人要开始煮茶,谁料他从铁鍑中舀出了一勺水,水停下了沸腾的声音,顾云辞将茶末从茶碾倒入茶罗子中,罗筛上蒙着细绢,一阵晃动,过滤后的茶末用小匙量了一匙,水沸开了第二次,萧岚用竹棒搅动铁鍑中的水,搅出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就在那漩涡中心,将茶末倒入,再搅。
等到第三沸时,江莼有些不解地看着顾云辞将刚刚舀出的那勺水倒入其中,水停止了沸腾,他缓缓舀出茶水倒入白瓷碗中。
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似乎所有的疲惫烦躁都消失无踪,江莼自己觉得喝过的几次茶,却没有一次能给她这种身心俱全的享受。
“果真是好茶……”江莼轻叹,小口啜饮着白瓷碗中的茶水,看着碗中白烟袅袅,女孩的眼神有些迷离。
听到女孩的轻叹,顾云辞只是淡淡的笑笑,啜饮着自己沏好的茶水:“喜欢就好。”
“龙井?”江莼细细品了好一会儿,抬眼看着在白烟中愈发显得眉目如画的男人开口。
顾云辞不意外女孩会知道,轻笑着点头:“对。”
“明前的吧?”江莼咽下嘴中回味了好一会儿的茶水,语气里的意味极为肯定。
“哦,怎么说??”女孩的询问让顾云辞愣了愣,回神后疑惑出声,饶有兴味的看着女孩消肿后秀气的小脸儿,等着小丫头解惑,茶叶都已经成了茶饼,茶饼又被他碾压成了茶末,按说,不是经常品茶的人,是品不出其中差别的啊?
“明前龙井,特级茶,顾少果真是厉害。”江莼不意外自己能够说对,又喝了一口,细细回味,口中留有的余香一再向她证明,真的是好茶。
“我也不多,”顾云辞被女孩小馋猫的样子逗乐,失笑,摆了摆手,“毕竟是千金难求。”
“西湖龙井茶分为特级和一至三级,外加一个精品级,五个级别。”喝着茶中精品,江莼很满意,捧着小碗,看着美男,悠悠开口,“特级龙井茶,一芽一叶初展,扁平光滑,特级一般是采自明前为主,因为是第一拨采的,所以茶叶较为饱满,比较均匀;一级茶呢,一芽一叶开展,含一芽二叶初展,较扁平光洁,是雨前茶;二级茶呢,一芽二叶开展,较扁平,第二第三叶已经变成了深绿色,芽头也比较少了,每片茶叶长度较上面也是比较长了,就没那么精细了;三级龙井茶,就更不用说了,一芽二叶开展,含少量二叶对夹叶,尚扁平而已,属于老茶客的口粮茶罢了~”
“嗯,看来你对这还是很有研究的,”顾云辞对女孩说的话还是比较认可的,“不是五个级别吗?”
“精品茶属于第五种,”江莼想了想,“精品也属于特级,只不过是从特级中又选了更加饱满,匀称的罢了。”
“那你为何没想过,你喝的是精品呢?”顾云辞打趣,他的精品茶也不过而已?
“太……败家了有莫有……”被男人的话说的一愣,江莼看着男人颤声开口。
顾云辞摇头,他倒不觉得什么,毕竟,他喜欢的东西本就不多,条件也允许,又何必亏待自己?
“你怎么会懂龙井?”顾云辞脑中回忆了一遍自己听过的小丫头的资料,着实找不到一条可以让江莼有懂这精细茶艺机会的条件,既然如此,这丫头又怎么会清楚?
“唔?”江莼愣了愣,好似又有些回忆,恍惚开口:“之前收养过我的家,当时爷爷也在世,家境也算可以,他就比较喜欢茶,懂得各种茶经,我当时乖巧,听他唠叨,也着实喜欢这些,就用心记了。”
懂茶的女孩子自是都有属于自己的灵气,顾云辞一直都坚信这一点,从小丫头身上看来,也是如此,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也曾为他学过茶,可惜到了最终,也没能入门,难得能遇到一个懂茶的女孩子,顾云辞来了兴趣:“你觉得十大名茶有哪几种?”
“你觉得呢?”江莼喝完碗中的茶水,毫不客气的又倒了一碗,看向窗外,想起当年的老人曾说过的,“中国茶叶历史悠久、种类繁多,有传统名茶和历史名茶之分,所以中国的“十大名茶”在过去也有多种说法,比较被认可的,就是把碧螺春、信阳毛尖、西湖龙井、君山银针、黄山毛峰、武夷岩茶、祁门红茶、都匀毛尖、铁观音、六安瓜片列为中国十大名茶。”
“嗯,不错,”顾云辞点头,“龙井当属西湖好,江苏的碧螺春才是真正的碧螺春,毛峰大都喝安徽的,君山银叶是湖南的最有名,毛尖也不错,信阳的更为正宗,祁门红茶也是安徽的名茶,还有六安的瓜片茶,都匀毛尖也不补课,武夷的岩茶也是可以的,最好的铁观音是在福建,你喜欢其中的哪一种?”
“啊?”江莼愣了愣,笑的坦然,叹气,“可是我还都没有一一喝过,我怎么会知道喜欢哪一种?”
顾云辞说的茶,千金一两都难买,江莼又怎么会喝的全?
男人不动声色的点头,他就是喜欢这丫头不卑不亢的样子,没喝过就是没喝过,懂也不代表喝过,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很是落落大方。
心中的欢喜多了几缕,顾云辞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额头,语气里很是柔和:“那等我们回去,你给我煮茶可好?”
“那感情好啊,煮茶的茶童算不算一份工啊?”男人话中的柔和几乎是要溺毙了江莼,咬了咬下唇,让自己愈发的清醒,从男人的清淡的温柔中回神,点头,灿笑:“算不算工资啊?工薪待遇怎么样?人家可要五险一金哦~”
“好。”顾云辞一概都应承下来,笑看着开口打诨的女孩,女孩眉眼间的古灵精怪着实招人喜欢。
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带女孩好好玩玩的顾云辞索性一早就让两人休息了。
“晚安,顾云辞。”躺在一侧的江莼盖紧了被子,看着窗外因为雪的颜色愈发亮堂的天,心里很是安详。
顾云辞勾起嘴角,笑了:“晚安,丫头。”
翌日清早,顾云辞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才把江莼喊醒,收拾了要用的东西,吃过早饭,两人开始做临行前的准备。
第7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