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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凤铭涛无奈而宠溺的将她揽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像母亲安抚婴儿般轻柔,直到她自己停止哭泣才道:“我们走吧,妹子的婚礼大哥怎能缺席”。
  二人上了马车,天气却渐渐阴沉下来,黑云压城,空气沉重而湿热仿佛随时都会来一场暴雨,赶车的影一狠狠抽着拉车的马屁股,唯恐主子赶上了大雨。
  天气不好,路上行人稀少,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飞快的回到了宫中,凤铭涛直接去了百花寝宫,凤乐乐回了无忧阁。
  “咦,李益……”,凤乐乐一进门便看见李益规规矩矩的站在园中,表情僵硬欲言又止。
  “李益见过公主”,李益深深一拜。
  “什么事情?可是为了明日的婚事而来……天好像要下雨了进屋子再说”,凤乐乐没有在意,拉着李益进了大厅,她的无忧阁里五个哥哥和李益是常客。
  “公主……”,李益挣开她的手,忽然“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胸膛起伏,脸憋得通红,像是鼓足很大勇气道:“李益该死不能迎娶,求公主赐罪”。
  “什么?你说什么?”凤乐乐不可置信的问,一定是听错了。
  “李益不能迎娶公主”李益跪在地上眼望凤乐乐,平日里温顺的眸子里在此刻闪烁着坚定,夹杂着恐惧,但却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要抗旨悔婚。
  抗旨是要杀头的,而且还会连累到整个李家的兴亡,他一定是开玩笑的,一定是。
  凤乐乐震惊,就当做没有听见,笑着去扶李益:“李益你忙于婚事太累了,回家歇着吧,明天的婚礼怠慢不得”。
  这句话提点李益这场婚姻不止是她们二人的私事,更关系到李家的兴亡。
  “不,公主,李益已经心有所属,再也装不下公主,请公主不要用皇权为难李益,李益今生只娶她一人,白首到老,如若不能便与她双双殉情自尽”,李益脊梁挺得笔直,把话说开了,反到是如释重负,坦荡许多。
  “为什么?”凤乐乐只想知道答案。
  “因为李益不喜欢公主”,李益低着头,已经做了最坏打算。
  “因为我不够好?不够美?不够有权?还是你压根儿就讨厌我……”凤乐乐心中有如塞进一团棉花,闷闷的,眼睛热鼻子酸,抬了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边,有雷电闪过。
  “都不是,公主是李益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单纯可爱善良……”。
  “够了……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凤乐乐打断她的话,这样的赞美在她耳里全是讽刺,顷刻之间从前的美好忽然变得虚假如海市蜃楼,而她在这片虚幻里渡过了所有的人生,何其悲哀。
  “……”,李益沉默。
  “李益,你可知抗旨对李家意味着什么?”凤乐乐的胸口闷得难受,抬头看天黑压压的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点化成那刺痛心脏的“自重”二字,狠狠打在脸上,湿了衣衫。此时此刻竟觉得李益是天下最有勇气的男子,他所爱的女子何其幸运,何其悲哀。
  至少他们相爱,而她原来一直是为人所讨厌的,什么美貌,善良,单纯都不过是奉承之词,她除了父亲给的光环外什么都没有。
  “知道,但是我喜欢她,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李益回答得干脆,雨水打湿他的全身,他依旧笔直的跪在地上,脸上写满了倔强。
  “啪……”,凤乐乐一个巴掌打在李益脸上:“那你还要抗婚?你们可以殉情,可李家呢?上下多少人得受牵连?李家的富贵暂且不说,李相年过花甲突遭家道中落之祸,你俩位哥哥跟随我三哥建功立业,大姐嫁与我二哥夫妻恩爱,李氏一门忠烈,前程似锦……”。
  “小公主”,春华与秋实听到声音从里屋冲了出来,春华连忙把藕绿色的油纸伞撑在凤乐乐头上,怒目而视面前的李益:“李公子,小公主自小对你一片情深,众皇子待你如亲兄弟,你却如此狼心狗肺……”。
  春华的话说到一半,接下来却发现与自己最好的朋友,闺蜜秋实竟然急切的将蓑衣披在李益身上。
  而李益却将蓑衣反披给秋实,然后将她搂到怀里几分壮烈的道:“阿秋,你怕不怕死”。
  “秋实……”,春华的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公子,我怕我怕死,你现在就向小公主磕头认罪,明日开开心心迎娶她”,秋实跪地磕头,每一次触地都发出咚咚声,声泪俱下的喊:“小公主赎罪,奴婢该死,一切罪过全是奴婢一人,与李公子一家无关,求小公主降罪”。
  雨下得更大了,凤乐乐木然的站在雨中。李益喜欢的人竟然是秋实,是她当做姐妹,玩伴一样的秋实。
  李益看着磕头不止的秋实心如刀绞:“求公主成全,保我李氏一家性命”。
  李益这一番话无疑坐实了凤乐乐心头所想:“所以,李益你三天俩头送我东西,每次都带了女婢的打赏,其实是我沾了秋实的光对吧……那次逛庙会也是你们故意让我和云子轩掉队的吧,然后你们好去谈情说爱”,凤乐乐任凭雨水抽打全身,湿透的还有心。
  不是觉得被李益辜负而伤心,而是觉得这世界忽然陌生,一夕之间,她拥有的都变成了笑话。
  “而今父皇赐婚,李益,你为了与她在一起,为了保全李家而来求我?你们究竟把我一个堂堂公主置于何地?在你们心里我当真就是三岁孩童任由你们摆布?”
  “不是的,小公主,李公子喜欢的是你,我只是个奴婢配不上他,小公主你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气……”,秋实边说着一边磕头如捣蒜,额头磕破被雨水冲刷顺着脸颊蜿蜒,却惊觉藕绿色的油纸伞自她和李益头顶掉落。
  心头猛的一沉,抬起头来,见凤乐乐已经弃她们而去。
  回到闺阁,春华一边大骂秋实的忘恩负义,一边帮凤乐乐擦头发,换衣服。凤乐乐不言不语,出乎意料的安静,直到换好衣服,影一来报李丞相求见才说了一句:“请李相到正厅”。
  凤乐乐简单收拾一下来到正厅,只见李敬业与夫人和二嫂李倩楠齐刷刷跪在地上,二哥凤迎礼站在一侧摇头叹气。三人衣角均有些湿,是冒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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