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往常一样放学,窗外的天空和之前的每一天没有什么区别,云还是慵懒的移动。刻意留在所有人的最后,好不尴尬的收拾座位。
这里也和窗外一样平常,烟蒂和不知粘着鼻涕还是什么的卫生纸被塞在位子最里面。我习惯了,用手轻碰左侧的眼角,贴着创可贴的伤口隐隐作痛。
“喂,小子!”突然的重力击打在木质的桌面,正塞在桌子里的手腕撞在上面,疼痛牵动了整个面部,可我不敢发作。
“我们听说学校东边的老街有不错的东西,要不要帮哥几个找找。”
我记不住那几个人的样子了,但是学校欺软怕硬的家伙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子。
他们皱着眉头,梳着自己看起来很帅的发型,衣服是从来都不会穿好的。
之后发生了什么,那一段记忆就像被人专门剪断了,恐怖的嘶吼声再次袭来,这次比之前清晰得多。
如果把生锈的钝刀用来切割骨头的话就会发出这样让人浑身不自在的声音。
街面的招牌写的字,完全看不见,它们在我眼前迅速消失,我意识到自己在奔跑,在已成定局的记忆里。
我被追上了,齿轮交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我的耳膜轻而易举的撕裂。
……
“怎么可能!我可是好好的活着的,怎么可能死了!”这个女孩到底在说什么,我站在这里,除却头痛,所见所感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我要从这里出去,安安全全的回家,即使没有人在等我。
女孩的动作我只在电影里见过,她闪身的瞬间就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头已经打中了我的脸颊,是疼痛让我注意到了一切。
等等,不疼,而是强行变化的肉体催生了疑似疼感的东西。
眼前的景物天翻地覆,飞速旋转。我被打飞了,还是螺旋式的,那种只有在搞笑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夸张表现。
我撞在后方的墙壁上才停下,全身的绝大部分都和坚硬的水泥亲密的接触。我肯定骨折了。落下来的高度大概有两个我那么高,这次撞击我几乎失去了本就不清晰的意识。
我以前骨折过很多次,也被重击过很多次,这一次的感受却完全不同,这样的话我该死了吧,可是我还有思想能考虑到这件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醒过来了。被人像人偶一样摆放在墙角,兜帽的阴影遮住了整个面庞,本就只能微弱看见的眉毛也消失不见了。
“相信了吗?为什么你们这样的人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死了呢。”
……
很久以前我就应该死了吧,人们常说的心死。生在普通家庭的我,在八岁左右失去了父亲,失控的工厂水泥制造机吞没了他的身躯。
我记得那天的葬礼,穿着黑色丧服的母亲抱着我,泪水从她的脸上流到我的脸上,父亲从没做过什么能让人记住的事,普普通通百万平凡的父亲中的一员,最后也悄无声息的死去。
母亲没有和电视剧或小说中的剧情一样,将我抚养长大。我忘记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了呢,没有钥匙进不了的家门成了有关她最后的记忆。
我如何活到现在的,在流言蜚语和政府的救济里生存。
这样的孩子,在特殊的需要释放荷尔蒙的同龄人眼里,无非是最好的发泄对象。
为什么啊,我只是依靠自己所想的,脏乱的零碎工作,抱着随时会被赶出来的心情待在出租屋里。同样是生存,不同样的活法就该被排斥吗?
我最终选择了懦弱的生活,因为奋起反抗的结果每一次都是巨大的黑锅,罩在我的头顶压得我喘不过气。
不反抗的话什么也不会发生,只是对危及到我生存的层面来讲。
……
我死了,努力的争辩过几次,又被打飞过几次后,我承认了。
“我是为什么死掉的啊?”我对是否活着失去了兴趣,最后只对死亡的话题产生了丁点的好奇。
“啊,折腾了半天,你终于到点子上了,”女孩打了个响指。
“人死后会去往天堂或者地狱,能让你们都理解的说法就是这样,但有的灵魂会徘徊在两界之间,已经脱离肉体,却是非正常死去的灵魂。”
意外死亡吗?我不是很理解这样的死法为什么就要被排除在外,于是发了问。
女孩摇了摇头,手隔着兜帽抓弄着头发“也许下次该说的再清楚点。”如此呢喃着。
“非人类和他们的造物及自然万物造成的死亡。
“通俗的讲,超自然事物导致的死亡。”
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一点感触了,如果我的记忆里还清晰的昨日便是我死去的情景的话,这么讲来也不无道理,算了,说来我死了也就是最超自然的事了。
“该怎么说,那个东西已经袭击了三个人了,你是被吃的最不干净的那一个。”
“你是来送我去天堂或者地狱的人吗?”穿着和行事方式都像是恶魔,但是总能感觉出很让人安心的部分啊,是天使吗?
“一切都结束以后我定当是会帮你的,一切都结束以后。”她刻意加重重复了最后几个字,很重要,她在如此明显的提醒我。
第二十四章 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