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底似乎带着几分狐疑的神色,紧接着嘴角便勾起一丝冷嘲的笑来,不紧不慢地发动了车子。
我降下车窗探出脑袋往别墅里面望去,江子寒早已不知道进了哪个房间。大厅里只有几个佣人和头发花白的老爷子,看上去倒是一副和乐的景象。
夜风将我的长发吹起,洗发水的味道在鼻尖蔓延,又轻轻浮动,一种无以言表的情绪在胸腔不断积蓄翻滚,叫嚣着要喷薄而出。
一时脑热,我将双手放在嘴边,朝着别墅大声吼了一句:“江子寒,我就是这副不知好歹的德行!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做鬼都要缠着你!天大地大,我就不信没我苏秦活命的地方!”
喊完以后,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破体而出,很是畅快。这么多年的战战兢兢似乎就在这么一夜之间变得如尘如烟,真的就随着时间过去了。
我扯着嘴角一直盯着二楼明亮的窗户,趴在车窗上笑得停都停不下来。明亮的笑声在耳边盘旋回荡,很充盈,又很空虚。
车子很快驶出了院子,明亮的灯光也渐渐远去。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二楼的某个房间晃动了一下,接着便被道路两边的树木和路灯给挡住了,挡得严严实实的。
我趴在车窗上笑了笑,揉了揉已经发麻的脸,有些无力地缩进了车里。一股股凉风吹进来,将领口都扯开了一些。
“看现在的世道,就连风都会耍流氓。”我拉长声音轻叹了一声,将衣服收拢了一些,车窗也缓缓升上去了。
我目光悠悠地盯着前反镜中管家的眼睛,就这么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样玩儿一个极为幼稚的游戏。
渐渐的,他的目光开始四处游离,就连车速都降了下来。
我轻扯了一下嘴角,故意拿出横烟媚行的姿态,稍微坐起了身子,挪到他后面的那个座位上,双手勾着他的椅背,慢慢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轻笑了几声。
前反镜中折射出我这副下贱至极的模样,越是这样,我嘴角的笑意越明显,越是晃眼。
他的喉结快速滑动了几下,脸色变得一言难尽。我轻挑了一下眉峰,侧着脑袋照着前面的镜子,眼睛紧紧盯着眼角那颗泪痣,万种风情。
“别人都说痣长在这个位置上不好,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美容院把它给弄掉?”我煞有介事地指了指那颗泪痣,却换来司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
“苏小姐,请您坐好,您这样我没法开车。”
“我包里没镜子,只能借用一下车里的镜子了。我就在这儿趴着,不影响你。”我轻扯了一下嘴角,用商量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表情看起来很无辜。
这样就很好。
我在心里冷嗤了一声,眼神不凉不暖地看着司机。他的神色渐渐缓和了一些,像是已经适应了似的,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也都渗了进去。
只是脸色已经不如之前那么从容冷静了。
车子最终在机场外面停了下来,还不等他说话,我就自顾自地下了车,将包挂在臂弯处,手插在兜里,头也不回地向里面走去。
一阵清脆杂乱的脚步声从后面响起,我冷笑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管家很快追了上来,绕到我的身前,伸直了胳膊直直地拦住了我的路,面色紧张地说道:“苏小姐!请您不要作茧自缚!”
他说话的时候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神色来,完全没了刚才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
我只觉一阵好笑,停下脚步来冷眼打量了他几眼:“这位先生,请问咱们认识吗?我只不过搭了你的车而已,你就缠着我不放,很有意思吗。”
我冷冷扫了他一眼,绕到另一侧打开了玻璃门。
刚才从江子寒家走的时候,他倒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自告奋勇地要开车陪我出来。这下倒好,居然出来拦我了,是他自己记忆力衰退得太厉害,还是欺负我比他年轻。
虽然我确实比他小了那么十几岁,可我见过的人和鬼却不比他少。他以为他是谁,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撩拨了一下耳边的长发,从包里拿出墨镜架在鼻梁上,踩着高跟鞋一路往人群当中走。看似目标明确,实则只是掩饰自己漫无目的的一种下下手段。
似乎以这种决绝又肆无忌惮的方式在他们眼前“离开”,至少能让我在江子寒面前扳回一城,最起码脸上不会太难看。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从包里拿出一只口香糖塞进嘴里,作出正在等人的模样。似乎只有这样,坐在这里才算是理所当然。
直到口香糖没有了甜味,我才将它吐了出来,包在纸里面扔进了垃圾桶里面,回头看了一眼后出了售票大厅。
我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一直都没找到我的身份证,驾驶证倒是在包里好好躺着。或许江子寒哪天趁我不在的时候已经将我的证件给拿走了,也难怪他露出一副去哪随我的样子来。
像我这种没有证件的人,住不了正规宾馆,出不了恺城。要是开车的话,目标又太明显。
江子寒啊江子寒,你是一条活路都不给我留啊。
我在心里慨叹一声,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用手挡住风摁了几下打火机,却没见一点火苗窜出来。
我暗骂了一声,胡乱将打火机塞进口袋里,抬头间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簇火光。
第70章 不要作茧自缚(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