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那人果然如约而至,老板站起身来,仔细端详了一会,突然大声叫道:“是长信君呀!小的真是有眼无珠。”
“老板无须多礼,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是几个月前小的收养的一个孤儿。”
“哦,这样呀,这姑娘相貌极似我的一位故人,本君意欲认这位姑娘为义女,接到府中好好教养,你看怎么样?”
“如此那便是珍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当日,长信君便差人将珍儿接到长信府中。这长信君姓终,终府是鲁国有名的名门望族。祖上与鲁国公有姻亲,世代为官,后来淡泊明志,日渐退出政局,从此闲云野鹤,安享富贵荣华。
“珍儿你生身父母都是什么人呐?”
“我父亲是燕国一名普通的铁匠,别人都叫他老铁,我从小便没见过母亲。”
“以后,你便在我府中安心长住吧,我会派人好好照顾你,教你读书明理。”
从此珍儿便在终府安顿下来,钟离待她有如亲生女儿。钟离原有一妻一妾,妻原氏,母家是骠骑大将军座下左将,在战场立过功名。生有长子,姓钟名牧,生的温文儒雅,今年16岁。次子钟肥,羞涩肥胖,今年15岁,乃妾室包氏所生,包氏母家经商,家境殷实。更有无名份的侍女3名。珍儿进府后,吃穿用度皆与义兄等同。
那钟夫人因回家省亲故没有见着珍儿,回府的时候,珍儿已在钟府过了三四天了。钟夫人一早便听丫鬟汇报了这件事情,起初并不以为意,安顿好之后,便差人叫珍儿过来见面。钟大人推说:“你才回府,一路上舟车劳顿,待你休整好之后,再叫珍儿来给你磕头不迟。”钟夫人笑道:“多谢夫君关心,我身为义母,也很想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孩子能有如此福气入得了我夫君的眼。”钟大人叹了口气道:“那好吧。”转身像仆人道:“请小姐过来。”仆人应声:“是。”便急忙去了。
钟大人想了想,说:“夫人,你与我结发有十多年了吧?”
“十七年了,夫君,怎么好好的,提起这个?”
“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也算相敬如宾,你持家有方,又替我生养了牧儿这么出色的儿子,你在钟家的地位是谁都取代不了的。”
“夫君这话说笑了,相夫教子,本就是身为女子的本份。这20年来,夫君厚待于我,我内心十分感激,这才要天天烧香祈福,求上天保佑夫君健康如意。”
“夫人费心了,有件事情,还请夫人不要介意才好。”
“什么事?”
话音刚落,珍儿已经进入内堂了。眼神刚好与钟夫人相碰。钟夫人一惊,茶杯掉在地上了,站起来带着惊恐说道:“你,你是?”
珍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有点不知所措了,钟大人把珍儿叫过来,对着钟夫人说:“这便是我新认的义女,叫珍儿,今年十三岁。”
钟夫人脸更加惊恐,语无伦次道:“珍儿?”
“是的,夫人。小女铁珍,见过夫人。”说罢,便跪下磕头。
钟夫人只吃惊的望着珍儿,也不叫她起身。
钟大人扶起珍儿,“夫人今天身体不适,你先回房吧。”
“是,义父。”珍儿有些疑惑的离开了。
珍儿走后,钟夫人快速走到钟大人面前。
“你为什么把这个女孩领进家来?”
“这孩子无父无母,我见她可怜,便收为义女。”
“天下那么多孤儿,你认谁不好,非要认这个孩子?”
钟大人不答。
“我看那孩子的脸,就想起她。”说罢,便重重的坐下。
“你我夫妻十几年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你现在还忘不了那个女人?”
“那只是一个孩子,我在集市上遇见了,觉得可怜才领回家来的。”
“你偏偏认一个那么像她的女孩做义女,分明就是你对那个女人仍然余情未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对淼淼已经死心了,我认这个女儿,完全是出于同情,跟淼淼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钟夫人只是坐着不语,用手撑着额头伤心不止。
(三)两小无猜
这边钟牧与钟肥二人在小花园里练习剑术,钟牧气盛,身手敏捷,忽左忽右的进攻,钟肥满头大汗的只有招架之力,一着不慎,竟一屁股坐在地下了。
钟牧哈哈大笑,边扶起弟弟,便嘲笑着说:“两日不跟你比武,你这工夫就这么见不得人了,难不是被新来的小妹给迷住了,也没心思练武了?”
钟肥脸通红,急道:“兄长说哪里的话,关会取笑我。”
钟牧还觉得不过瘾:“我看这小妹长的倒也标致,你若有意,我便帮你去求爹爹娘亲,让你俩如愿以偿。”
没想到珍儿正要回房,经过花园,碰巧将这话都给听了去,登时小脸通红,也不便说什么,捂着脸回房了。留钟牧钟肥两个面面相觑,钟牧一笑了之,倒是钟肥看着珍儿的背影脸又红了。
珍儿回到自己居住的阁楼上,遣走丫鬟,独自坐在凉台边,看着楼下的一弯清澈的湖水,里面有金红的鲤鱼,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飘逸长裙,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前几日还是麻布粗衣,眼下便是贵府小姐,这连日以来的遭遇让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想了会就头痛的厉害,回房又拿出青田玉端详了半日,感叹身世可怜,想念父亲,操劳了一辈子,从来没有住过亭台楼阁,享受锦衣美食,免不了又伤感起来。一会止住哭,便纺起纱线来。
钟大人让珍儿住在假山池水环绕的雅湘亭,给珍儿请了位夫子单独教她识字,又请了位绣娘教她刺绣,钟夫人从没来过她的楼阁,两位义兄也各有琐事,甚少来此,珍儿不喜出门,到与他们来往的极少,倒是钟大人隔三差五的便过来看珍儿,父女俩感情日渐浓亲厚。
转眼到了除夕,合家团聚,钟府上下一片欢腾,晚饭过后,钟大人与钟牧钟肥谈论局势,钟夫人则与包氏并几位妾侍闲聊小坐,珍儿独坐着看书。一会管家进来向钟大人禀报事务,钟牧见一旁独坐的珍儿,便过来与她说话。
“珍妹,在看什么书?”
“没什么,大哥。”珍儿合上书本,忙用衣角擦了擦眼睛。
“我看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方才那些菜式不合胃口,没有吃饱,一会我让厨房再给你单做一顿吧。”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