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出没于襄月山脉的血狼,比小牛还要高壮,浑身毛发棕红,而得此名;若是血统纯正的,更是鲜赤大红,威武非常,当地人又以火狼相称。这些血狼雄霸于山间,或群居或独行,习性喜怒无常;若是落单了,虎豹犹敢欺之,要是十来只的一起行动,山熊也要忌牠七分。
当下洞外就是来了十多只有火红有棕红的,宋平这天刚勉强走得了两步,真气内力犹未及半愈,小夜牵着他,便往洞外冲去。宋平边走边见她为他作前后护援,这阵子狼群从后扑上,她就回身挥刀狂砍;那阵子牠们从侧路绕截前方,她又跃前杀出血路,跑得她疲于奔命、汗流浃背。宋平看得于心不忍,亦只能强忍伤势,先行脱险要紧。
走了一两里路,终有三数只血狼抵不住小夜的刀砍,倒地不起,其余追来的也追得见累,回头就地吃着牠们同类的尸首来,放任二人走远。这二人逃得慌张,也不敢停下,一时三刻过后,见后头再没动静,且天上始下着毛雨,便赶紧到附近找了个山洞藏身。
“这是什么老天来!又没日出、又在下雨,如此下来,我们还没被吃掉,已饿死于此了‥‥‥”宋平刚进洞中,便累得跌躺地上。
“不要说了,走了这么多路,你的伤势必已加剧,看这场雨会越下越大,小夜要出去找多些柴草回来,你先运气调息吧。”
小夜说着便走,过了片刻,真的下起滂沱大雨,她亦及时回来,身上虽然着了点雨,也有幸给她找到不少柴草。二人起个火,双偎倚靠的坐着,望向洞口雨声潺潺,闲极自来互诉心事。
“对不起,小夜,给了你这么多麻烦。”宋平歉意地说。
“此时此刻,你还说这些?要不是你为小夜挡下两招,易地而处,小夜怕是撑不到这里来了。”
“其实这些小伤,也没啥大碍,方才跑了一趟,人亦精神多,在此歇上两天,我便能送你回公孙兄那里。”
“两天吗‥‥‥”小夜低头细语,只因她有点不想时间就此溜走。
“我与公孙兄曾对彼此立誓,定要好好守护着你,可是现在看来,你还是在他身边比较安稳,宋平太过没用了‥‥‥”
“不要这样说,根本没这回事!”
“只看他带着你自出自入谷主的军营,就是你们的主帅沐灵,也没此能耐呢。”
“可是他为小夜犯险,已把主帅触怒了,前阵子她才借故夺去他的大半兵权,也不愿带他同去围攻笑行云,小夜才暗中跟随大军出发,在侧等待机会‥‥‥”
“是这样吗?你知否孤身独战笑行云,是多么的危险!他就是伤剩一只左臂,宋平亦没信心可斗得过他。何况公孙兄已为你付出这么多,你这样做,实在对不起他的。”
“是小夜欠了他,小夜亦欠了你‥‥‥”此刻她的目光触及宋平,二人四目交投,山洞内虽是阴寒,他们亦热红了脸庞:“我们初相识时,好像也是下着大雨的,你为何要把小夜送到洛城去呢‥‥‥你知道吗?那天你就是把小夜带得老远,永远也不回来,小夜也‥‥‥”
“不要再说了,你现在已是公孙夫人‥‥‥”宋平刻意靠开。
“你介意吗!”她就是靠得更近:“你将小夜带到洛城托付给他,他将小夜安于府中,亦以礼相待,可是后来他得到圣上的赏识,要把晓杋郡主许配给他,他怕当起驸马后,便不能再收留小夜,才迫于无奈与小夜成婚。其实他与小夜到现在‥‥‥亦只得名分罢了‥‥‥”
“‥‥‥”宋平听到这里,一颗心就是乱跳不止,无疑他是喜欢她的,此刻欲将她一抱入怀,又是踌躇不已。
她定眼看着他,但他总是犹豫不决,不肯多走一步。洞外突卷起一阵回风,轻带雨意,吹得稍沾雨粉的小夜颤抖起来,她瑟缩着身子,打了两口喷嚏来,宋平看她我见犹怜的,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一股冲动,把她紧紧搂抱怀中。此刻的她只感觉非常温暖,再也不想放开他;二人又是四目交投,可是这趟却无一言,宋平就深情的亲在她那樱唇上,要说的话没说出,两人却已心知。
纵然雨久夜长,对于他们二人,亦不再难过了。
这边厢,狄辉与八幡玄来到东北边境关隘,自然不敢正面闯过去,他们绕险峻而行,附近都是千丈断崖,虽阻不到他们,也花了他们不少心思。
两天后,他们终于到达卫国南方的荒芜边界,其时季宜的法阵已成,诺亚已步入全无日光之三天,他们于黑暗中的荒原行走,更见四周凄寂,来到首个卫国小村,也直象是死镇一般。
八幡玄领着狄辉入村,走到街道上,也见村民往来闲逛,但视野之内,路人夜行无灯、房屋内外无明,怪异非常。
狄辉初到贵境,还以为各地物事不同,亦不来大惊小怪,便与八幡玄道:“也不知现在是昼是夜,贵国人就是不爱点灯吗?他们会否懂些襄月话,让狄辉过去问一问,何处有灯可买‥‥‥”
但见八幡玄面带凝重,只来四处探望:“不对劲,甚不对劲!这里很荒凉,他们亦很荒凉,卫国村人不是这样的‥‥‥”
此时小思从刀中现身,对他们道:“既然八幡大哥也这样说,小思不得不现身相告,他们虽然尚存人的气息,但已不能称之为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人不是人的?”狄辉搔着头问。
“辉哥哥要知道吗?不难,我们一起走到这条村的正中,自有分晓。”
小思与八幡玄走在前头,狄辉随后跟着,他们来到村中的圆形广场,那里有个喷泉,四周虽然昏暗,亦能隐约看见这泉子里的不是清流,水在池中缓缓冒出气泡,象是沸腾般,却全无热烫之感。泉边站着一“物”,似在把玩池水,狄辉与八幡玄朝望此“物”面貌,即来震愕。
“镇奴,果然是你!是你弄得此镇死气沉沉的,对吗?”小思走上前来,向这似人非人,怪形异相的异界同类说。
她身后的二人,少有见过怪物,自是对镇奴过目不忘。上回于星炀门,镇奴亦首度被打得如此落荒而逃,对他们的面貌,他当然不会轻易忘掉,何况战魃就在眼前,他更是对这异界刽子手惧怕不已。
“你‥‥‥你们为何会在此出现?”
第13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