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只得垂头低泣。
　　“走，带他离去吧！走到哪儿也好，永远不要回来神剑谷！”乐焉岚扬手赶着她走，随来紧抱着笑行云，也放声痛哭。
　　小夜扶起宋平，慢慢地走了；乐焉岚回气半天，方能以法力将受伤的三人送到附近一村庄去，于那儿又养伤近半句月，才打道返回神剑谷。
　　七一四年八月中旬，三鹰眼将亚斗带来季宜所在的琉璃洞窟，以人形现身的季宜像早知她们即将到来，预候于洞外。
　　季宜亲来看过亚斗的情况，焦急之情方得舒缓：“还好那人手下留情，只让他安歇一会；你们不必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三鹰眼亦松了口气，整个月来日夜兼程，此刻才感累极，但于三人之言，怎也是值得的。
　　“那么前辈可知，向他施法的人是谁？这法力就是乐焉岚也解不开的。”炫炫问。
　　“这是圣法，连凛星也破不了的光，看来除绮纹，不作二想。若然老身没记错，绮纹与亚斗该是同一阵线的，虽然行事方式不尽相同，但老身认为，绮纹应该不会伤害亚斗。”
　　凤儿气冲冲地说：“应该不会？亚斗现在像死了一般，就算将来会醒过来，绮纹这样做亦必有所图谋，我就不信他们会是同一阵线！”
　　“炫炫所想如是，三鹰眼不能光对着昏迷了的亚斗袖手旁观！请问前辈可有法子救得醒他，或能示一明路，我们便感激不尽。”
　　凤儿亦来说：“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三鹰眼必赴死相随！”
　　季宜微笑道：“人间尚存情义，凡界又何以没落？但你们该是知道，天道者，举凡欲求，必有所失。”
　　炫炫答：“故持虚以纳，视为上者，如此浅显之道，三鹰眼哪会不知？我们该作何为，还请前辈明示。”
　　季宜犹豫了一会，见她们三人皆投以坚定目光，便欣然道：“好女孩，老身不耍你们，老身就是可破这力法，但老身亦有不愿相助的理由，其中细故已缠绕老身大半辈子，就是怎也想不透‥‥‥”
　　“天下贤祖亦有不解之事，我们凡人又怎去‥‥‥”
　　“用不着焦虑，先听老身的一个故事‥‥‥”季宜这便娓娓道来：“想当年异界未成，寰烨与老身的四妹茜法为了一个情字，背弃了他们各自的命运，从此我们五妹妹便不能再聚一起。老身为了这个情字，问于弥树，看祂自开天辟地以来，皆是孤寡一株，这情字还不将其难倒？可是这一问，便是三十年。”
　　“就是传说中，前辈曾与弥树斗智的事？”
　　“或是因为年少气盛，当年老身才有此雅兴。可是弥树对情的答案却令当年的老身费解，祂说感情非物，虚无缥缈，老身在问一不存在的东西；老身讥笑祂，因老身就是有盗人感情的力量，既然感情可被夺取，又怎会不存在？”
　　“盗取感情？”三鹰眼满是疑惑。
　　“弥树与你们一样，也不太相信世上有此力量，可是弥树对己满怀信心，绝无半点犹疑，便说要与老身斗上一局。祂以苍枝指向凡间一处，那儿有一对热恋中的男女，问老身可否令他们分开；老身以为举手之劳，探囊取物般将女的幸福全没收掉‥‥‥”
　　“幸福真的可以一下子全被没收？”炫炫惊问。
　　“事实就摆在老身与弥树眼前，那女子的幸福就握在老身手中，弥树却只冷笑一声，与老身看这对男女如何分开。当真过了十天，幸福还在老身手中，亦在女子心中，同样份量的幸福又再孕育出来‥‥‥”
　　“前辈没法尽取那女子的幸福吗？”
　　“世上鲜有老身力所不及之事，明明就将其幸福抽干，她还有何资格拥有？老身心生不愤，再来施法一次，可是过了十天，结果还是一样，就这样一旬一旬的过去，转眼便是三十年，这对男女莲开并蒂，儿孙满堂，白首偕老，收来的幸福终多得老身不能承受，最后老身只得认输了。”
　　“莫非弥树早料一切？”
　　“祂只说感情似皿中盛水，添满了，它会溢出；喝干了，还可添满‥‥‥”
　　凤儿问：“你能将水抽干，就不可阻止其再度添满吗？”
　　“感情乃由经历、回忆而生，倘若回忆被夺，感情将变得不朽，这便没有意义了。”
　　炫炫问：“抽干水后，将器皿堵塞，那又如何？”
　　“皿只是躯壳，老身不于此处着眼；水怎也会凭空溢出的。”
　　炫炫顿悟：“前辈不解的是，世间不应有事物可脱离因果；回忆无因成果，故弥树称感情为无物，那么‥‥‥感情到底是何物？”
　　季宜满意地笑了：“你有很高的慧性，你应该明白老身所想的，老身认为世上无不可量化之物，既可量化，便可夺取；就是感情，亦不例外。”
　　“炫炫没有夺取感情的能力，实在难以想象感情如何量化‥‥‥”
　　“简单不过，若老身说，你们三人比老身更爱惜亚斗，你们同意的话，爱就是一样可量化的事物了。”
　　“说得有理。”
　　“既可量化，就不能称之不存在；弥树却不将其作解，视之无物，置之不理。老身不欲干休，要证明它的存在，却千万年来苦无参悟。”
　　“‥‥‥”此刻的炫炫，已被季宜弄得头昏脑胀，不能再对上话来：“我们这些凡人，承因果而生，受因果所制；因果之外纵然有物，亦非凡人所能识。”
　　“可是天地穹苍之中，凡人却能拥有最多的感情，这是无可否定的。”季宜收起了慈容，肃然道：“每隔若干百年，老身便会做着同样的事。你们若要亚斗醒来，必须为他牺牲，这趟老身要的，是你们往后三十年的友谊；你们若是首肯，亚斗今晚便会醒来，三十年后，你们亦可各自取回所失去的一切。”
　　凤儿即叫道：“我们的友谊？这样我们岂非‥‥‥”
　　“那要看你们对彼此的信心了，实话实说，老身是不太赞同现在便唤醒亚斗的，其原因却不想道明‥‥‥”
　　她们三人看着对方，眼神透露了彼此意愿，她们同向季宜点首。
　　“如此默契，或许是你们的最后一次了。”季宜说着，掉头便走进洞中。
　　凤儿叫止她：“你不是要将他救醒吗？”
　　“别忘记，你们看见的，并非老身的实貌呢。”
　　第053章另作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