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绿蒂小姐默默站在一旁啜泣着,我则是感到相当过意不去。
我说:“对不起。如果夏绿蒂小姐不想的话,我也不…”话说到一半,大将却说:“事情就这样说定了,黎明,成婚之后你就是必须独当一面的大人,该负责任的地方就要负责,知道了吗?”
当时我只是愣愣的点头答应,却不太了解大将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是什么,但我现在大概可以了解。
总之,我的责任就是好好的成为眼的继承者,然后结婚生子,延续下一代继承者之后,就可以死去了。
我从来没见过我自己的父亲,因为他是在我出生之后,就自尽而死了,为了顺利转移眼之力…我想,我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或是像大哥一样,战死沙场,这样的宿命。
随后,三人离开了,只剩下力克,他坐在我的病床边,却不说话。
心里的声音听起来,象是非常复杂难解。
我问他:“力克?你怎么了?”
他说:“没,没什么事情。”
我放心不下,又问:“你生我的气吗?是不是?”毕竟想起那天的无理取闹,还以为他骗我夏绿蒂小姐没事,我想到确实觉得羞赧。
他仍回答:“不是…”
我还是问:“那为什么你心情不好?”
他听到我猛问,应该觉得很烦,吼了一句:“你别问了!我不可能告诉你!”
我被他的剧烈反应给吓着了,忙说:“对不起…”
力克深深的叹了口气。
随后,他帮我解开已经绑在我四肢上很久的绳索,帮我揉了揉被绑压的通红的地方。
虽然我还是很想问他,为什么他要叹气,但我已经没有勇气了。
力克变了,我可以感觉的出来,他跟我已经没办法像从前那样,维持着单纯而友好的兄弟关系了。
所以我,应该没有资格问他了吧?
却没想到,才这样消极的想,力克竟说:“你现在能动吗?要不要下来走走,我扶你。”
我点点头,心里一阵感动。
是我想太多了!力克其实还是我的好弟弟不是吗?
当我昏迷之后,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就是力克?
我这样无理取闹的对待他,这样的让他烦恼,他非但没生气,还这样体贴的对我,怕我被绑的闷了。
我…我真惭愧,竟然这样怀疑力克对我的感情。
力克帮助我从床上坐起,让我的手搭在他强壮的肩膀上。
他体贴的问:“这样会痛吗?有没有碰到你的伤口?”
突然间,我没办法再说话了,眼泪不断滚落。
连日来的错愕、接受眼的委屈、被迫杀人的痛苦、弄的满身伤痕又失去视力、甚至是被夏绿蒂小姐这般激烈的抗拒态度给冲击到的我…悲伤总算在这时候满了出来,再也停止不了。
力克他不但没阻止我,反而将我一把搂在自己胸膛,让我连最后一丝要保留住,属于兄长的矜持都融化了,我痛哭失声,用尽我身体一点仅存的力气哭着。
就这样,我们两个一句话都没说,力克任我尽情的哭泣,等我哭累,甚至到我沉沉睡去时,他都这样紧紧的抱着我。
那种从他胸口传来的温暖关怀感觉,甚至直到现在,都还深深的刻印在我心中。
他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够这样依靠的人。
但我的内心却是清楚的,我不能再依靠他下去,不然的话,我总有一天会因为这样拖累他的…
毕竟我们两人的身上,同样都背负了沉重的使命,力克肩膀上的重担,其实并不会比我轻多少。
随后,我回到了紫杉城的居所,我的生活又突然间恢复正常了。
因为眼睛已经几乎看不见东西,还真没办法打理自己的一切,都是靠着事务官服侍。
图书馆自然不能去了,甚至连书都没办法看。原本想跟往常一样煮点东西给力克吃,他也说不准,他甚至用将军的身份下令,要膳事房拒绝让我进出。
虽然我知道他是为我好,而且他也够了解我,因为我还真的努力的摸索着墙壁,凭着印象一路找去膳事房想要借地方开火,然后被里面的膳事官很难为的请了出来。
但我心里真的有点难过,只能每天弹琴了。
过没一个月,某天,一堆人在我的居所忙进忙出,搬东搬西的。
我正要问这到底怎么回事,突然间,排山倒海的一堆恭喜的话便冒了出来。
“恭喜大人,祝新婚愉快!”
“祝您早生贵子!”
“祝您永浴爱河!”
“祝…”
我还真的完完全全状况外啊!连结婚的对象是谁我都不清楚。
是夏绿蒂小姐吗?
不!其实我不希望是她,因为那天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她是真的很不想跟我结婚的。
但内心深处却又不得不觉得,如果是她,如果她真的愿意成为我的妻子的话…
隔天,我就被换上华服,拉上马,到了殿堂与大将会面。
根据习俗,我必须先与大将告别,然后去接我的新娘再来到此。
力克则默默的站在大将身边,在大将还没开口说话之前,我就已经感觉到他心情烦乱,我却碍于大将,无法仔细问个清楚。
大将将我拉到身边,帮我戴上象征已经成年并可独当一面的金丝头环,并说:“你既然这么爱她,我就先让你跟她结婚,但你要知道,接下来战争在即,你必须要先好好努力的唤醒眼才行,清楚了吗?”
讲到这里,我突然呆愣住了,眼…
想起那段可怕的回忆,想起必须为了眼而杀人,体验过一次之后,我便完全无法再接受了!
我猛力摇头。
大将拍桌,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再用眼之力了…”
“啪”的一下,大将立刻打了我一巴掌。她怒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不敢再说,默不作声。
但大将问我说:“你到底要不要唤醒眼?”
我真的没办法对她说谎,我还是摇头。
然后,我又被打了一掌。
当大将又问了第三次,我知道我又得被打时,力克突然说:“大将,时间到了。”
大将哼了一声,说:“把他带走!免得我把他给打死!”
力克应声,将我带了出去。
当时他边扶着我走,边问我:“你为什么不肯唤醒眼?”
我回答:“眼真的好可怕,会杀好多人…”
他相当不以为然的说:“杀人?杀人有什么好怕!战场上本来就是要杀人,不然就是被杀,你难道就非得惹大将生气不可吗?”
我只能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行…”
第6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