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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回家时他想给我母亲买一些礼物,尽管通过他揣在胸前口袋里的那张照片和几年中与我母亲不断的深情通信,我母亲的形象对于他来说已深入心中的每一个细微的角落,随时在他头脑中和内心深处,或者在睡梦中不停地涌现出她美丽动人的优美的形象。但在现实生活中,由于他从未与她见面,而且是从小到大第一次给女孩买东西,他还是显示出了一定的迷惘,他不知该买什么样的衣服,多大的鞋子,再加上那时候物资匮乏,别的东西很少,他的选择困难重重。这也是他一次又一次推迟回家的另一原因.
  西安是他当时切身第一次走进的最大的城市,给了他最初的激动人心的新鲜但也加重了他初时的迷惘。家乡的小城市他很熟悉,当兵时走过的几个城市由于是匆匆而过,几乎没有给他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而西安是那样的阔大,工厂、学校、家属区、饭店、百货大楼和商店是那样的多,如蜘蛛网似的交错纵横的马路和众多的楼房常常使他在外出的途中迷路。刚开始出门时他不敢走远,不小心走远了就得边走边向路旁的人打听着回去,往往比原先预计的要晚好多时候才回到他住宿的地方;或是常常因坐错了公交车或坐过了站而到了更加遥远陌生的地方。这常常使他感到苦恼而好笑,比如有一次他试图抄近路去相邻的马路上的一家商店,当他拐上一条陌生的还算宽阔的马路时,他却到达了一个封闭的家属区里而不得不绕了更大的圈子。有时候,他会莫名其妙地到达一些他更新鲜更有趣的地方。
  有一天,在我父亲上班值勤时,他看见了一列经过我们家乡城市的火车缓缓地驶进了那一时刻寂静的站台。当列车停稳以后,潮水般的人流从列车里汹涌而出,流泄到了站台上,这时候他从如潮的人流中看到了他熟悉的父亲的影像。
  他感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因为在他值勤的候车室看里面的站台是那么的遥远不清,但没过一会儿,我的爷爷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崽娃子,你现在享福了,你就把我忘了么?”爷爷不愠不怒地对他说。
  对于我的爷爷突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我的父亲并不感到奇怪,他急忙向值班室请了假,带着我爷爷回到了他不远处的单身宿舍里。
  后来,我父亲才知道了,我爷爷是循着他写给他的请人代读的信里的线索,在充满希望地许久地等他回来无果后,才禁不住平生第一次出远门跑到省城来找他的。
  第30章
  回到他的宿舍后,他将我爷爷稍做安顿,找了张报纸,顺手拿着脸盆就出去了。
  过了一阵子我父亲回来的时候,报纸已垫在了脸盆底部,里面装了满满一脸盆的点心。
  因走了很远的路而显得费力地用双手端着,当他充满自豪地像阳光一样灿烂地笑着,把满满一脸盆充满新鲜的芳香味,透着酥黄的点心,放在我爷爷的面前时,我的爷爷禁不住地滚落下了黄豆般大的泪珠,由于那时候生活困难,他已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等我爷爷吃饱喝足,他就惬意地抽起了他随身携带的旱烟锅,一股股浓重的青烟散开后,我父亲的宿舍里就弥漫开了强烈的刺鼻的旱烟味,在这烟雾袅袅之中,他向我父亲讲述了自从我父亲当兵走后家里的变化。
  他说我父亲当兵走后的那一年,我三爷爷就从福利院里回来结婚了。我父亲想起了那时正是他骑着战马驰骋在西藏高莽的群山之间和碧绿的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的时候,那时候他和我的母亲刚刚开始通信,他们深情的、充满浓情蜜意的感情经历才刚刚开始。后来在穿插在来自遥远的家乡,我母亲的让人激动的心驰神往的来信中,有几封爷爷请人代书的干巴巴的简短简洁的来信,信中也简略地说到了我的三爷爷结婚的消息,远远没有这一次的谈话说得生动而详细。他说,我的三婆婆是我们本家族的一位长者在来本村要饭的你来我往的苦难的人群中想起我三爷爷时,为他留下的。她说她来自甘肃,趴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来到这里,辗转要饭已有些时日经过了很多的村庄。她说不清她来自哪个县哪个乡,只说自己所住的村子叫大格愣村。本家族的那位长者看她年青而又可怜,同时想起了本家中我的三爷爷年纪已大还光棍一条,就有意成全他们。在征得她的同意后,他就将她暂且收留在家中,他来我家找我爷爷商量,我爷爷也觉得我三爷爷老是呆在福利院也终究不是事,就跑去把他叫了回来,给他们结了婚。
  后来,他又将所剩不多的家底给我三爷爷分了一些,他们就在众人的帮助下盖起了简陋的房子搬出去住了。现在,我三爷爷已经有了两个儿子。
  当然我爷爷后来的话题更多地还是说起了我的母亲,他让我父亲跟他回家去把婚事定下来办了。
  第二天,我父亲就请了假,随着我爷爷回家了。临行前他听了我爷爷的话在百货大楼为我母亲扯了一身的高级布料。后来我母亲用它做了一身时兴的让人羡慕的衣服后还略有剩余,在几年后当我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她用顺着她做衣服时的纹理裁剪下来的布料,刚好为我做了一身小小的时髦的套装。
  爷爷则带着我父亲用脸盆为他买的满满一盆点心中他吃剩下的部分,还有一些很久以来他朝思暮想地想吃而吃不上的好东西。我父亲则除了给我母亲买的礼物之外,还有在外面几年来他经常想起的我的两位姑姑买了几个小礼品。他们拿着这些东西高高兴兴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回到家里,我父亲和我母亲的婚事很快地就确定了下来,不久,他们就结婚了。
  结婚的时候,我父亲高兴地将我母亲带到了他工作的省城西安。他在省城西安第一次招待我母亲的东西也是让她一辈子常常想起,自豪地难以忘怀的那堆如山的满满一脸盆香甜的点心。在我母亲在西安逗留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父亲领着她在还经常使自己迷路而迷惑的西安城里,逛遍了所有的他自己认为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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