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没有她的世界,天空大喊:“倾城,倾城……我好想念你,我真的想要陪你一辈子,可是你还是丢下我一人先走了。”
空气中有微弱的花香,可惜再没有她的气息。她去了下一世,我愿意再去下一世找她,守护她,永永远远守护下去,直到一日她闭眼的时候会想起我,睁开双眼的时候会看见我。
薄暮的光线落在我的身上,明明温暖,我却依旧觉得浑身冰凉。倚着门框一点点的滑落,跪下,在没有她的孤单世界里嚎啕悲泣,倾城你能听到吗?
正在拟定废后诏书的濯宣帝手停了下来,宫殿外面的城楼上忽然飞来了大片的候鸟。它们盘旋不去,发出尖锐凄厉长鸣的声音。
第二十五章穷书生
一滴浓墨自笔端坠落,在他落款的地方凝成了黑色的句号。
濯宣帝久久不能回过神,无端的苦闷与悲然淤积在心肺里。他搁下了笔墨,一阵咳嗽,再也写不出一个字来。
“你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世上还有何意义?”清冷如他,绝情如他,算计如他。在她走的那个夜里,一夜无眠,点灯枯坐。
倾城葬在了荒野的山坡上,无坟无碑。我常常会去看她,一年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而我依旧觉得倾城是死在昨日。我一人捧着她的尸骨,她的身子那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我抱着她的尸首那样紧,一如她每次蜷缩在我怀里哭泣。
一路上我不曾落泪,等到了无人的地方,我小心地放下她。用手指为她挖出了坟茔,指头抓破了,露出森森的血肉骨头。我是神,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但是我想借着难以忍受的疼痛记住一个人。
待她隐没在黄土里,再也看不到的时候。浑浑噩噩的我才惊醒,倾城是真的不在了。手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一点点愈合,我看着自己白皙如玉的手指,哪里都不疼了,只有心还在痛。
这一年中发生了很多事情,濯宣帝殁了,死得突然。后宫没有留下一个子嗣,传说他不近女色,这一生只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美艳绝伦的柔贵妃,可惜后来似乎死于宫廷斗争,而另一就是灵秀公主,可她被送去了吐番和亲。
只有我知道,我们爱着同一个人,因为种种最后都错过了。
许多许多年后,一个妇人带着小女儿在农地里干活。孩子顽皮,一会追着粉蝶,一会折下油菜花戴在自己的小辫子上。
半人高的菜花地里走来一袭白衣老头,他头发胡子已经如同身上的衣服一般雪白。而他佝偻着身子费力地在菜花地里寻找着什么。
小女孩把玩着手中的油菜花眯着眼睛看着奇怪的白衣老头,“娘亲你看他在做什么?”
妇人看了一眼赶紧捂住孩子的嘴将她拉到了一边,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白衣老头,他日日都来找一块微微凸起的小山丘。有时候迷了路,他会来来回回的寻找不肯离去,非要找到之后对着山丘说好一会话才肯离开。那时候的白发老头皱纹密布的脸上就会露出灿烂的笑容。
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他疯了,只有经常在地里干活的妇人才看出微微凸起的山丘下埋葬着他最爱的人。
热热闹闹的徐家宅子前面热闹非凡,红色灯笼挂在沧桑的门匾旁边。可见徐家家世底蕴深厚悠远,而今日正是徐家女儿出嫁的大喜日子。
“起轿”随着一声喜婆的一声高呼,娇小的身影钻进了红艳艳的花轿中。四个轿夫一起用力就毫不费力地将轿子抬了起来。
喜婆也跟了上去,乐颠颠地走在徐家大小姐的花轿旁边。路两边都是赶来看热闹的平民百姓,他们望着徐家花轿后面长长的送嫁队伍,啧啧叹声“要是谁投身在徐家真是好福气,等于一辈子就是吃穿不愁了,徐家的女儿的生活只怕比公主活得还要快活。”
徐家开得就是钱庄,也卖绫罗布匹,后来就连岸边的船只都被徐家包下了。可惜这一次徐家女儿没有嫁能嫁给高官之后,就连名家大户也没能嫁去。只是嫁给了刺史家的小儿子,刺史家多半看重的也是徐家的钱。
为什么会这样?这一说几乎是全城的百姓都有所耳闻,徐家女儿在闺阁中就已经破了身,和一个穷书生私奔过一次。后来被徐家的人抓住,让女儿跪了半夜的祠堂,后来日日都锁在后院里,不让她再和书生见面。
小姐怎么会爱上一个穷书生?这要还要从旧事谈起,徐家家业很多很大,层层叠叠的屋檐厢房几乎一眼看不到尽头,恍若是民间的宫殿。故而徐家也请了不少家丁,奴婢来管理,照顾。有一个年老的长工便带来一个容颜清俊的小男孩,是他在雨夜中捡来的,长了几年稚嫩的面容出落的越发动人,双眸若水,炯炯有神。粉白色的脸蛋上配上晶亮的眼睛,恍若是一个瓷娃娃,谁见了都喜欢。
徐家老爷,夫人因为膝下就一个女儿所以见了这小男孩亦是喜欢至极。直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对待,让自己的女儿经常同她一起玩耍。
这两个孩子便是从小一起长大,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在徐府中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穿着锦绣罗衣的徐家小小姐追在小男孩的后面,两个人常常一起牵着手去摘果子吃,两个人一起躲在厨房里吓唬那些厨娘。
小男孩别看稚气,却沉稳懂事的很,没有一点乡野孩子的粗野顽皮。不知道的来人,都以为是徐家的小少爷。这一点让徐家夫人有些害怕担忧,真的担心老爷宠爱这个孩子,将家业都给了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小小姐小时候亦是顽皮无比,看见树桠之间有鸟窝便让小男孩去掏。当真是听话的孩子,当下二话不说就帮着小小姐爬上了大树,在鸟窝里看见有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麻雀,开心无比,小心翼翼拿出一只护在怀里。
脚下一滑,他就从树上摔了下去,当场就昏死过去。手里还护着小小姐要的小鸟儿。徐家老爷气得当场就摔了一个白瓷的茶杯,拿着戒尺就要打自己亲生的女儿。夫人急得跪在女儿面前,字字句句都带刺,“不过是长工捡来的野种罢了,给女做个玩伴而已,你当真舍得为了这个野种打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成,要是老爷你想打就将我打死算了!”
第3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