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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晚了孟克半小时,被方广半推半拉带着的季文敬终于回到紫玫瑰园。还没走近事发现场,他便看见尚未完全散去的黑色浓烟还在住宅区的上空直打转,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闻到一股混合着木头碳化的焦味,以及浓浓油烟味的刺鼻味,这让精神本就不佳的他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此时,园外满是围观民众,季文敬站在人群的最末端,茫然地看着紫玫瑰园,或是应该说,曾被称为紫玫瑰园的火灾遗址。此时火势已完全受到消防队控制,但仍有少部分区域还渗着黑色的烟。
  “真可怜。”
  “听说屋内无人生还,只有孟团长因为出门逃过一劫…”
  “今早孟团长才被革职,晚上又…”
  听着居民的流言蜚语,已经快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真实的季文敬完全无视于眼前的人群与消防队拉起的警戒线,低着头便穿越警戒线,步入火灾现场。陪在季文敬身边的方广见状,连忙向准备阻挡这位古怪男子的消防人员解释季文敬的身份。
  为了避免被呛伤,走进火灾现场的季文敬低着头,用手摀住鼻子,绕着火场四周,打算找寻先一步抵达火场的孟克。只见整栋房屋除了地基、房梁与几个比较大的支撑点还能够保持原貌外,原本用木板和磁砖铺成的内装都被烧得焦黑,相对较薄的木制隔间板甚至已灼烧殆尽。
  绕过客厅那烧得完全碳化的木制椅子与仅存骨架的沙发,季文敬在孩子们的房间找到了蹲在地上的孟克。孟克的眼神彷彿已经失去一切希望,象是看着虚空,目光焦距不知对准何方的他口中喃喃念着华瑜与孩子们的名字。
  “这实在太…”,就连职业是佣兵,对尸体照理来说应是见怪不怪的季文敬也不忍心地别过头,不敢面对那几小时前还正跟他一同吃饭、聊天、玩牌,但现在却已被烧成焦黑的尸体。
  从蜷缩成一团的残骸,季文敬完全可以想见当时的火势之大,而在那具较大的尸首身旁,则是五具小孩子的尸体,可见就算是身在火场,华瑜仍然尽全力想保护孩子们的安全。
  “孟…孟克。”,过了好一会才忍住眼泪的季文敬把手搭在孟克的肩上,向好友哽咽道:“我…我不知道该说些甚么才好,你要坚强点。”
  当看见孟克回头的眼神时,季文敬只觉得碰到了一块冰,一块千年寒冰。
  “坚强?”,孟克没有流泪,脸上甚至挂着大大的笑容,但无论季文敬怎么看,这灿烂到异常的笑容却比痛哭流涕还要来得痛苦,来得恐怖。
  “该怎么做,才算得上坚强?”
  “军中十年,到头来被谣言诬陷丢官,”,孟克用让人不寒而栗的平板音量道:“在同一天,我人生之所以努力的目标又被摧毁殆尽。”
  “你要我坚强?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孟克站起身来,冷静的表情看来不象是情绪失控,但此时的他眼神锐利似刀,一把能斩断任何阻碍的刀。
  “我稍微出门一趟。”,孟克站起身,朝着原本的大门方向,现在已被烧得剩下刚好容纳一个大人的空隙走去,嘴上一面自嘲道:“如果这还算是门的话…”
  听孟克这么说,季文敬虽然头痛欲裂,但仍咬牙跟上脚步问:“你想去哪?我和你一起去。”
  “我要去做大家希望我做的事,但这恐怕不是你被期望做的事,所以你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快快离去,省得被我连累。”
  “你该不会想…”
  “天下人不都认为我涉嫌叛国吗?”,孟克冷笑道:“我就做给所有人看看,假如我想谋反的话,我会怎么做!”
  “等等,一定还有转圜余地…”
  孟克转过身,将紧握的拳头松开,只见他的手里握着一枚金色徽章,他将手中的徽章给季文敬一看,以微微颤抖的声音反问道:“你知道这是哪户人家的家徽吗?”
  就算是才新加入平家的季文敬,也认得出来眼前这个由纯金铸成的华丽徽章是属于谁人所有。他颤声道:“这不是平家皇室的…”
  “我以前常认为皇室总浪费钱在这种小玩意儿上。但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即使是掉在火灾现场,这枚纯金徽章仍然没有被熔解。”
  孟克闭上眼后数秒,再度张眼的他全身充斥着刺人的杀气,他咬牙道:“我要杀了平浩诠、灭了平家!”
  话说到此,孟克彭湃的情绪终于压抑不下来,他用狮吼般的声音怒道:“他们杀了我的未婚妻,杀了我的干弟妹,还放火把我唯一可以回去的家,唯一的心灵寄托都给毁了,我不杀他们杀谁!”
  季文敬紧皱着眉头,试图继续说服道:“这也许是挑拨离间也不一定…”
  “你仔细看看每个人胸口的位置。”,孟克指着地下众人尸首,冷冷道:“这不只是纵火。而是杀人事件!”
  季文敬用力拍了拍自己的两颊,把集中力调整到出任务的程度,这才仔细观察地上这些他一点都不想看的尸体。果然如孟克所言,在每个尸首的胸口位置都有一个宽约三至四公分,厚度却显得十分地薄,若不仔细看,则几乎看不出来的剑伤,伤口贯穿心脏部位,看得出来每人都是一剑毙命,没有给他们多余的哀号或痛苦时间。
  照理来说,若是一般剑伤,剑的厚度应该会落在四到五公厘之间,然而,虽然遗体已被烧得焦黑,但季文敬大概推算出凶手剑刃的厚只有二到三公厘之间。能使用这么轻巧的剑让人一剑毙命,可见下手者的剑术必然十分高强。
  “这么说来,我好像曾经在哪听说,某个人擅长的武器是特制的细剑。但是是谁…?”,季文敬抱着头,想从一团杂乱的记忆抽屉中找出那个人的名字,却又因为脑袋不时的抽痛而无法如愿。
  “总而言之,你先等…”
  季文敬正用那刺痛到不行的头脑思考如何让孟克打消念头,却没想到自己的意识竟先在一瞬间遭到终结,原来孟克突如其来地用右掌重击季文敬的后颈部。完全没料想到会被攻击的他顿时倒地不起。
  孟克看着自己出掌的右手,心中的第一反应是对不断帮忙自己的好友产生强烈的罪恶感。然而,他再次望着未婚妻与孩子们的尸首,心中挥之不去那不知该称为心痛还是心酸的感觉。在心痛的另一端,则是不断充斥在脑中,难以驱离的恨意与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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