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春潮》呢。初次翻阅的时候是大半夜,原本只是想当睡前读物,但不小心就迷上了,不眠不休地看到天亮,直到看完了才放下书本,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迷上一本书……我还记得那年是1901年,我一个人躲到了挪威的芬马克隐居起来,不让任何人能够找到我。随身行李就只有几本书,其中一本就是春潮。接着我又重覆地翻了好几次,乐此不疲。那时我的生活就是欣赏白茫茫的雪景,看看书,日子过的很惬意。”
“每次翻开春潮,我都会想,爱情就是如此吧……至死不渝的爱,亘古不变的爱,那肯定都是些很美丽,必须像对待花儿一样温柔,轻轻捧在手中的感情吧,是值得我们付出一切去守护的感情吧。可是、但是、但是——”
于沉的声音忽然拔高,变得细不可闻。
好像拼了命在阐述一件她无法去鼓起勇气面对的事实。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只要细细地吹一口气,只要一点点的疯狂、她们就会化为比任何事物都还要美丽的花瓣,被风带走,谁都留不住?”
青词打了一个寒颤,一丝无法抗拒的恐慌猛然爬上她的心房。
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女孩那似乎带有某种崇高使命感的面孔,让青词瞬间理解自己为什么害怕。
“你怎么还能够做出这种选择……”
于沉默不做声,没有开口反驳,而是首次用着赌气似的倔强神情瞪着青词。
看到于沉就快要哭出来,却还是坚持着不退让的一张脸,青词一瞬间也只能选择沉默,但是她最后还是咬牙开口。
“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为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吻你?”
“因为姐姐不可能会爱上我,对吧?所以想要一口气跟我说再见,不想要让我继续活在不可能实现的梦中。”
“既然都懂,那你根本不需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啊!我给你的梦,那种不负责任,只是在对你撒娇,寻求温暖的感情……在刚刚就结束了啊……”
每一个字都对青词来说都是折磨,无异于亲手挖开自身的疮疤。青词能够感到全身上下的疤痕都在抽痛,但她还是要说。
不这样的话,这孩子会铸下大错的。
“就像你说的,爱情不是不求回报的付出,但是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我无法接受你的爱。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吗?我已经不需要你再为我操心了。所以你不可以想要为我而死,你不可以——”
“不可以继续爱着我……只有继续爱着我这点绝对是错——唔呜!”
青词话还没说完,于沉就粗暴地将自己右手的食指跟中指塞进她的口中。
“就是这点啊,唯有姐姐这个想法我完全没有办法忍耐。”
“呜、呜啊……”
“真的,让我很不高兴呢。”
于沉一点都不留情地用手指蹂躏着青词的口、唇与舌,彻底剥夺她的发言权。异物直直入侵口腔的感觉呛的让青词想吐。
怎、怎么了?
青词第一次在于沉身上感到赤裸且带有目的性的“恶意”。能够驱动具有目的性恶意需要的动力源绝对不会是一时的愤怒,跟那种狂热的感情相反,需要的反而是冷静且残酷的心。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依然能够不为所动放手去做的无情。
“什么被爱着是错误的,被拥抱是错误的,我不想听也不会听。姐姐只是在逃避,在拒绝别人,把自己当成腐败的蛆虫而已。”
于沉一口气将手指从青词的口中抽出。
喉咙一得到解放,青词立刻捂住喉咙,剧烈地呛咳起来。于沉则是顺势翻了个身,从青词怀中轻巧落地。
“姐姐不需要爱我,不需要背叛自己的爱情,就像你给我的吻般无情,我也不会让姐姐背叛自己的爱情的,但是反过来说……”
于沉象是在跳华尔滋般在青词面前转了一圈,调皮地冲着她笑。
“我也不要背叛自己的爱情。我就是喜欢姐姐!最爱你了!才不会放弃呢!我要改变爱姐姐的方式,稍微暴力点的求爱法,每天都会疼你爱你爱到死去活来的,肯定会让你知道被爱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想要被爱根本不是什么罪孽,绝对不会让你再这样子自己钻牛角尖欺负自己。”
青词惊讶地看着那张明亮,充满阳光的笑容。
她从来没想过于沉也能够笑的如此开朗,像个带着满满的朝气在田野间打滚,活泼好动的野ㄚ头。
“现在起我再也不是追求者,什么姐姐的回应不稀罕,姐姐心中在想什么在苦恼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就算要当坏人、讨厌鬼,惹姐姐生气也不在乎。现在我是征服者,要小心的是姐姐才对,不要被我吃掉啰。”
不会让你变成鬼,迷失在欲望的迷宫中。
不会让你变成我,迷失在欲望的迷宫中。
不会的。
在爱欲与肉欲当中迷失自我的人,只需要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我会用爱,来满足姐姐你心中的兽的。
第169章
“那么,您就好好加油吧。”
“如果你想看到的是不加以藻饰的真实,那小女子想见识到的就是怎么伸手都无法摸到的极致。”
“但是很遗憾的,小女子不才,无法走到极致。所谓超脱于生死之外只比逃避死亡好那么一点点,说起来是同样无聊的事情。”
“所以我能嘲笑的人只有你,只有在跟你说话的时候才敢偶而忘记使用敬语、摆出不屑的嘴脸、不时用脚尖践踏您,沉溺在低俗的快乐中。”
“就像即将在泥淖中咽气的狗,嘲笑在泥淖中溺毙的狗一样。”
“我早就没办法想起来那种拼上命去追求什么事物的感动,也摆不出那种令人感动的姿态了。”
“毕竟,很多事情都要拿命下去赌才能明白。”
“您说,是吧?”
啾。
“给您一个打气用的吻,要努力振作起来喔。”
“喂……”
“是?”
“你既然有着看透事物本质的眼力,那为什么会想要帮我?你并不是我的同类,在你身上闻不到那种深入骨髓、去都去不掉的腐臭味。”
“要说的话……嗯,我个人认为必须获胜的并不是善或恶这种迂腐无聊的价值观。价值观就跟床伴差不多,只要找到更喜欢的随时都可以把前一个换掉。必须获胜的是信念这种充满魅力的情感才对。”
“您说,是吧。”
让时间稍微倒退一点,让故事的焦点回到祯在医院跟礼分别过后,那几小时的空窗期当中。
“魅力,是吗?”
第1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