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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真没用啊,赵代劫……你这废物。”
  ——端起酒杯,豪迈地一饮而尽。
  强烈的酒香充盈在酒吧内,芳醇的气息让代劫的中枢神经逐渐麻痺,他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了温柔乡里面。酒水滑入对方喉间的时候,一股醺人欲醉的气息不是从那人的口中,而是从他全身上下的毛细孔散发出来。明明是看别人喝酒,但光闻到那样甘美的气息,代劫就差点被强烈的幸福感掳获。
  事情发生的太急太突然。面对突然杀出来的第三个人,代劫差点对着人家摆出一张傻傻笑着的蠢脸。那是直到刚刚还酩酊大醉,倒在一旁的桌上不醒人事的另一位客人。
  那人轻轻地把酒杯放回吧台上,接着抿抿嘴。
  “这酒,不错。”
  “琴,你已经醉了,别再喝了。”
  代劫不明所以地对着两人的脸看来看去,而他的疑惑是有原因的。
  “琴?谁啊?你不是……日嵩吗?”
  “正是。”
  在城市里从事验尸人员跟垃圾处理员而广为人知的密医。但他更为人所知的特征是过分天真烂漫的性格,还有那像淘气小鬼、爱玩爱哭又爱闹的任性举止,让他成为众人眼中不按牌理出牌的疯子。
  因为工作的因素,代劫事实上跟日嵩早有交情。
  可是代劫总觉得眼前的密医跟以往比较完全是不同的人。
  或许是因为他首次看到日嵩把从未修剪过的白色乱发强硬地用发胶一股脑向后梳,强烈的视觉印象让他暂时无法适应。
  又或许是他从来没想象过对方能够摆出这样的表情。
  ——那是充满知性,带有严谨的学者气质,却又过份冷漠的脸孔。
  望而生畏——代劫从来没想过他会把这四个字用来形容日嵩。
  不笑。
  就好像完全把笑容、快乐或愉快等等要素从一个人身上剥离,现在的日嵩脸上完全没有笑意,板着一张端正阳刚的面容。
  褪去一直以来作为正字标记的阳光笑容,让日嵩的年纪似乎一口气成熟了十几二十岁。一直以来代劫都没有多加注意,但他现在细看才发现日嵩的外表年龄也不小了。是位三十岁左右,正值壮年的男子。
  代劫也是初次看到日嵩穿得一身得体的服装。
  崭新的三件式亚曼尼西装,穿在他身上只能说是无懈可击。西装上别说颜料,连一点点污垢都没有。衣服上每道皱摺都经过精心计算,彻底体现出穿衣人一丝不苟的态度。
  代劫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跟这种过份神经质的人相处向来是他最不擅长的事情。
  ——尤其是当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珠看的时候。
  “赵代劫,你没有任何话要对我说?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交代吗?你记忆力之差真是让我惊讶。还是你想说可以佯装不知蒙骗过去?因为当时你带着面罩,谁都认不出你。”
  “呃……”
  代劫原本真的要反问你在说什么?,但他在最后一刻刚好想起日嵩是在说他先前的行动。在突击JeanneD’Arc时,代劫的确有注意到日嵩,但是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出手,而且扣扳机的时候完全不手软。
  当时,代劫意外地看到日嵩时,他其实已经迅速地摒弃对友人的情感,而将对方视为受到牵连的牺牲品。
  就只是这样。
  单纯的——无血无泪。
  看代劫无言以对,日嵩伸手用力揉捏代劫的脸,用沉稳却又无比残酷的语气说道。
  “只要一藏起这张俊美的脸蛋;只要一盖住这对尖细的耳朵,你什么都做得出来吗?你的本性真是肮脏到令我意外……”
  “代劫,别理他。琴他完全喝醉了,不可理喻啊。”
  宜顃无视现场的险恶气氛,轻松地插上一句。
  “我不厌其烦地重申过好几次好几次,宜顃。我不喜欢别人叫我琴。”
  “我也是啊,琴?卡萨布兰加(Gin?Casablanca)——我说过我只会这样叫你。”
  第124章
  “……你这混帐!”
  日嵩的愤怒就像即将喷发的活火山滚烫且强烈,深紫色的眼眸中无尽的怒意翻腾。眼看火山即将喷发,宜顃却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举动。
  宜顃指着墙上的标语,陈旧的木牌上明明白白地刻着:请勿打架闹事——这是这间酒吧唯一的规定。
  就这样。
  但日嵩抬头瞄了标语一眼后,却心不甘情不愿地咬着牙,最后选择咽下这口气。他收敛起满身的怒气,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冷冷地对代劫撂话。
  “……哼,算你命大。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并不是怕宜顃,他从没怕过宜顃。
  就实力上宜顃毫无疑问是众人口中的世界最强,但这尚未构成足以让他屈服的理由,他不会畏惧一个光是拳头比他大的敌人。
  在这里选择忍耐纯粹只是在打架闹事跟遵守身为客人应有的礼节之间,他个人绝对会选择后者。
  日嵩松手放开代劫,精灵立刻紧张地确认脸上的肉有没有被扯下来。
  在确认自己的脸完好无缺后,代劫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问。
  “那个、宜顃——你们两个很熟吗?”
  然后他同时间听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回答。
  “对啊,老朋友了。”,“谁跟他很熟啊!”。
  看见这种情况,代劫实在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连他自己都一边笑着一边对自己的态度感到惊讶。
  “我说你们两个啊,要不要先去旁边把答案统整一下再回答?”
  “不用。琴醉成这样,说的话哪能信。”
  “——宜顃你……啊啊!算了!”
  喝醉。
  代劫至今无法完全相信宜顃的说词。
  他从刚才开始就在观察这个对他而言根本是不同人的疯子密医,对方无法进行直线行走,走路走的歪七扭八,这的确是喝醉的人在中枢神经被酒精抑制的情形下会有的典型特征。
  但那变得更加迅捷凌厉的动作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个喝醉酒的日嵩,比起没喝酒前的他更能清楚地把握现在的事态,集中力也明显地上升好几个等级。
  “他真的……醉了吗?”
  代劫趁着日嵩昂首阔步,报复性地径自闯进吧台找酒喝的时候,对宜顃丢出打从心底的疑问。
  “真的醉了,你什么时候看他这么正常过?穿得整整齐齐,没有把自己的头泡进油漆桶,也没有绑着彩带跳进脱水机。”
  宜顃提出的论调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以至于代劫无法反驳。
  日嵩摇摇晃晃地拿了一瓶四十年的单一纯麦威士忌回来,还有一瓶哥不林酿造纯正出品的红色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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