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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虽然她并没有再给出别的反应,但就冲着她唇角经久未散的笑弧,已经堪称是奇迹了。何母在一旁捂着脸,泣不成声。
  苏澈站了起来,将她揽入了怀里。
  不管开始的时候有多少欺骗算计,她亦是苏澈所经历的青春,成了锁住她牢笼的钥匙。
  因为何优璇的这个反应,何母虽然对苏澈还是心怀芥蒂,但终究是没有再对她来探视女儿再有什么阻挡。
  苏澈推着她在花园里缓缓散步,七月盛夏,阳光被扶疏的树影筛落成满地光斑,盈盈落在两人肩头。何优璇似是被这光斑吸引,伸了手去够。
  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苏澈停下了脚步,在旁侧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明知道她听不懂也不可能会有反应,她还是想要倾诉,“十年了,我一直都不敢出现在你面前。我愧疚,我懊悔,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可是原来,逃避并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李瑞哲死了,我总要代替他过来给你说声对不起。”
  苏澈知道,在她发生那件事自杀之前并不知道李瑞哲的死讯。
  也就是说在这十年浑浑噩噩里的她,并不知道那个少年早已不在。
  也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容易多愁善感,还是因为之前哭习惯了,心下酸涩的引得苏澈自觉眼眶刺痛起来。看见何优璇依旧在进行着那幼稚的追逐光斑的举动,害怕她看见自己脆弱忙忙站了起来,转过头去忍泪。
  因此她并没有机会看到,何优璇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泪。
  ……死。了。
  李瑞哲。
  这五个字似是一把钥匙,开启了她封闭的内心,将龟缩在小世界里的灵魂刺醒。
  他怎么就,不在了呢?
  哦,对了,那是因为她不听话吧。
  他那天跟她说过的,别怕。
  可是她还是怕,怕的从心底里生出了绝望。当苏澈冲进来的时候,当她抓着李瑞哲的时候,她抱着自己缩在床脚瑟瑟发抖,没有人可以救她,她推不开逃不了。
  洗了无数次还是觉得自己脏,受不了这样如影随形的噩梦,所以何优璇最后选择了割脉。
  她割得很深,那样的疼痛,完全比不过被侵犯时的疼。
  那时候她对自己说,一定不要再醒来,面对这个恶心的自己可怕的世界。
  所以,她选择了沉睡。
  整整十年。
  第六十章少年不识爱恨
  整整十年。
  属于何优璇的逃避。
  十年前,她和李瑞哲的故事,大概和这世上大多数的模样差不多。她是乖乖女,被师长朋友精心呵护,是养在温室里最最娇弱的小花。他是不良少年,因为父母离异无人管束,游走在规则的边缘。
  第一次的见面,早在她初三。
  放学时分,她抱着书包站在路边等候隋益。苏澈莫名冲了过来,结果被冒失的骑车路人撞翻在地,他的车把手还勾住了自己手里的书包,巨大的拉力将书包拉链崩坏。
  在她的惊呼声中,大把的考卷书本因此扬了漫天,高洁的路灯光线透过纸片,折射出明暗瑰丽的光影。自那光影间第一次看到了他。原本隐在暗处的少年,瘦削高挑的身形,不驯的眉眼,略略有些急促的走了过来。
  彼时她没有多想,甚至没有想过他是苏澈带过来的帮手。
  心跳加速,何优璇下意识的垂了眼。
  可是下一瞬因为隋益的出现,那男生募得消失了踪影。她扶起了苏澈,略略有些脸红,“你没事吧?”
  “没事。”苏澈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在隋益脸上。
  她心下莞尔,回家的路上扭头看着隋益调侃了一句,“美颜盛世,诚不欺我。”
  隋益斜眼看了看她,突然一把拉过她的胳膊,“走路看路。”
  “啊!”她配合的小小声惊叫,看着面前一道土坑。
  隋益松开了她摇了摇头,跟着兀自往前走去。何优璇紧了紧书包背带,蹦蹦跳跳跟了上去。他和她相识在垂髫时期,可是她们并没有像那些故事里的青梅竹马那样情愫互生。
  归根结底,大概是因为隋益本质是个清冷的人,她也没有这么积极全身心扑在他身上。
  何优璇的天空那时候是明媚而耀眼的,而李瑞哲是她耀眼天空下的一抹异色。
  第二次见面,烧烤一条街。
  她率先看到了他,单脚支在车边。穿了件黑色的T恤,上面印着的英语是脏话。她欣然研究着,全然没有留意到烧烤摊前的苏澈。还是身边的隋益先提步走了出去,她才下意识跟着看了一眼。如此,才见到那盯着烧烤眼冒金光的少女。
  她穿了件横条纹的帽兜衫,牛仔裤白板鞋。站在这烟雾缭绕的烧烤摊前,浑然天成。所以她下意识扭头去看隋益,他亦有感应一般垂眸与她对望。
  “眼光不错啊。”她指了指苏澈,他冷哼了声,转自45°斜眼望天。何优璇摇了摇头,径直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兀自啃着肉串头都未回向后递了一把过来,何优璇被她惊了一跳。身后人迟迟未接,那少女才诧异的转头看过来。跟着,以切身表现阐述了膛目结舌四个字。
  “你钱呢?”摊主缩回了肉串不愿再给,狐疑的看着苏澈。
  她慌忙掉头摸遍全身,欲哭无泪。此时,隋益出现在了两人身后,递了钱过来。回去的路上,何优璇刻意搜寻过,没有再见到李瑞哲的身影。
  第三次的见面,发生在对镜削苹果事件后不久。他自称是张竟天的小弟,负责护她周全。她略略皱眉,“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李瑞哲没有再开口,只远远的跟着她。她心下烦躁,转了身怒瞪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叫你去死你也去吗?”
  他沉默了片刻,点了头。
  她愤愤的指着他,“你,你简直就是有病。”
  “随你怎么说,我受命于人。”他不惊不怒,双手抱臂,怡然自得。
  “早知道我就不救他了。”她撑了下巴,斜了他一眼。
  幸而这个时候隋益因为搬家已经不大与她上下学同行了,要不,她简直不敢想象。终究,他也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影响。总是远远的跟随,她想跟他说话都要用吼的。
  后来,苏澈的手臂骨折。
  她上门去看她,在楼道间又一次遇见李瑞哲。
  他推开底楼的防盗门出来,四目相对,她突然掏了根糖递给他。
  他略略怔了怔,跟着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接过棒棒糖,他问她,“这也是你的幸运棒棒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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