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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她的跟踪对象,很显然也是隋益此时的目标。唐北北脑内轰鸣作响,保持着单手高举的姿势站在那里。直到被人撞了个趔趄,她才缓缓放下了手。
  而后,远远的跟在苏澈和隋益的后面。
  浑然不知黄雀在后的隋益全部注意力都在前方的苏澈身上,她几乎是一下车就进了他的视线。隋益不敢说这是巧合,虽然实际他并不是想见她的,但鬼使神差的他就是来到了这个地方。
  基督教堂旁阴冷黑暗的废旧小楼,吱嘎作响的腐朽木板,满是血污的双手,曾经的建筑工地,昨夜的梦魇之源,如今的购物广场。
  请半天假在这鬼地方一呆就是半天,没有目的没有缘故的冲动连他都想狠狠抽自己两巴掌。当然以上所有不满情绪在苏澈下车之后就瞬间烟消云散了。她在街的那头,他在这头,中间隔着滚滚车流人影。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连隋益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和他记忆里的一样,苏澈还是对小地摊感兴趣,走走停停全是为了浏览摊位上的小物品。
  隋益全身心的投入到跟踪偷窥的事业中浑然忘却了身处何方,表情动作越来越诡异不堪,如此也招致了来往路人的纷纷侧目。时间一久,连路那边的被跟踪人都发觉了情况,在旁人的指点中终于忍不住回望了过来。
  就如昔年情境再现,耳边人声鼎沸,虽然少了烧烤的香味但她们终于隔空相遇了。却是换了角色,被偷窥的人成了她。偷窥者一脸神情呆滞,显然没料到她会回头,僵在一根电线杆后头,动作有些,好笑。
  但是苏澈却笑不出来,曾经他是她目光的焦点努力的目标,现下他之于她只是那段疯狂青春记忆里一个重要的节点。她不再痴迷,不再热烈,只是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草草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踩着原本的步伐兀自前往目的地。
  看到她要走,他下意识的跨步追了上来,张了张嘴想叫她的名字,吞吐了半天还是没让那两个字出口,而是直接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步子。
  “等等!”
  第五章你好不好?
  猝不及防下被抓住,看着周遭来往行人不断投注过来的探究视线,苏澈有些惊慌,着急起来,“你想做什么?”
  见她极力想要挣脱,隋益情急下脱口而出,“我想知道你好不好?”
  是的,他烦恼了这么久的情绪和突兀的反应全为了这么个缘故,他想知道她好不好。
  这句突兀的问话让苏澈停止了挣扎,她望着他的眼神满布着哀伤和迷离。隋益自觉心肺功能正常,但那瞬间忽然觉得胸腔间某个地方猛地收缩了下。他几乎是刻意的忘记了,面前的女子曾在那没有自由的黑暗之地呆了五年,一个人。
  这样的她,怎么会好?!
  暖橘色的落日余晖在她身周落下,将地上那道身影拖得疏离遥远,隋益抬头看她,那双眼沉寂的如同千年的古井。有莽撞的孩童嬉戏奔过,将她撞了个趔趄。他下意识的伸了手,将她迎头拉进了自己怀里。
  莫名扑到隋益怀里,苏澈的神智有瞬间的恍惚。
  这曾是她年少憧憬中一切幸福幻想的由来,可彼时那个少年想温柔相待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所以从头至尾,就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苦苦纠缠罢了。
  被抱在怀里的苏澈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只是轻缓却很坚定的推开了隋益。
  从拘留所到女监,难熬的1531天,曾经青春年少时的任性妄为悉数磨灭在了那堵厚厚的高墙之后。闭上眼,鼻端似乎还充斥着浓重的霉味,一伸手就能在床单上摸到上铺狱友翻身时床架间落下的灰尘,以及没日没夜在耳边呼啸的空旷风鸣。
  曾几何时,自由就具象化成了高墙上隔出的一方小小天地,天空展翅高飞的鸟雀则成了她梦中的奢想……还有,记忆里那个有一双温柔眼眸的男生,阴鸷的盯着她,一字一顿:“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
  从回忆中抽身而出,现下说过那番话的少年已然褪去了往昔的青涩,一脸纠结的望着她。抿了抿唇,她决定说些什么来和缓自己刚刚走神的恍惚,“好或不好那些都已经是我的过去,你根本不用在意。”
  她说话的声调很平淡,平淡的让隋益很不好受,“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好,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他握住了她的臂膀,神情急切的说:“不是的,其实……”
  其实什么?苏澈根本就没有了解的欲望,隋益挫败的发现她的视线焦点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她的眼里全然没有他的存在。
  他握着她手臂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从选择懦弱逃避的那一刻起,已经定下了此刻的结局。
  他和她,终于成为了纯粹的陌生人。
  这本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可是,为何他心底翻涌的却是别种滋味。
  苏澈一声不吭的伸手拦停了过路的出租车,头也不回的上去了。留在原地的隋益没有追,也不敢追。
  唐北北虽然被往来人影遮掉了视线,但精彩过程基本是一点不拉的看齐了。注视着人群里隋益疏离的背影,她摸出了手机,调出了王卉的号码。迟疑了片刻按了通话键,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表姐,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关于苏澈的,你知道,她曾坐过牢吗?”
  见到隋益的那刻苏澈就明白,曾经历的过去是怎么都摆脱不了的。不管去到哪里,遇到什么样的人,她坐过牢这个事实总会有被人知道的一刻。
  所以,接到家政中心电话说解邵东要赔她三倍工资和她解除雇佣关系的时候,她也并没有有多少意外。虽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过去,但公司肯定是不会主动告知雇主的,所以类似解邵东这样的忽然解约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换位思考如果是她站在解邵东的位置,也是不愿意自己家有这么一个危险份子的,毕竟就连亲人都很难接受,作为她唯一监护人的姑姑甚至在她入狱后就没露过面,留给出狱后的她的只有一套房子。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如果不是那房子里曾出过命案的话,恐怕连这唯一的容身之所都不会有。有时候苏澈也觉得其实父亲和母亲是有在天之灵的,以这种方式保护了她不用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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