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初中后他为自己戴上了做人的假面具,因为他不想自己忍不住出口伤人造成麻烦,那时他已经因为不肯再教小乐功课而把小乐弄哭了。
然后在初中的某一年,附近小学办了个在暑假参观中学的联校活动,他被老师半强迫去参加。他和几名同学负责当小学生组的组长,作为学长照顾低年级生们参观和玩游戏。
优等生的他自然有为活动想好许多作准备,例如这些来参观的小学生因为要模拟刚入学时与同学互不相识的情况,因此每个人也是不同班的同学,他为他们设计了能很快互相认识的游戏。当大家依导师指示开始介绍自己时--
“该怎样称呼你?”
首先介绍自己的余诺仁楞了楞,看向发问的女生应道:“你们可以叫我阿仁。”
“不要用阿啦,用小比较好记不是吗?余诺仁……你就叫小诺吧。”
“不……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阿仁。”
“小仁不好听我才给你用另一个字耶,别计较啦!我会记不住的,小强。”
已经叫错了!“谁是小强呀!”
一名男生搭话道:“我的花名是小强啊,全名钟志强。”
“第一个游戏不如就以名字猜暱称吧?我叫丹美望,大家觉得我的暱称会是什么?”
“我猜!小美?”
“小望?”
众人起哄,已经玩起来了,余诺仁拉住美望尝试阻止。“等一下啊,我才是组长,自我介绍之后才玩游戏,我--”
“小风,你要合群才行啊,你不猜我说答案了。”
“谁是小风,你不要乱叫!”
之后好不容易有玩到他决定的游戏,但整个场面气氛都不在他掌握之中,他早就放任由美望去主导了。不过,这个美望,由开始玩到最后,根本没记住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一直在乱喊,而这竟是大家欢笑的原因之一。
在分别之时他主动去跟她说话:“丹美望同学,你一直没叫对人,难道是故意的?”
“不是啊,我真的记不住,反正我不会报读这种水平高的学校,也不想记啦,我是陪小乐来参加这活动的,虽然她也不会来这里读书。小信,玩的时不要想太多才开心啊,跟我一起玩的人都很开心的,你却不像其他人那样会大声笑,”她朝他笑道:“不过看起来比自我介绍时热情多了,说到玩耍我果然比资优生还厉害吧!”
他佩服似地露出帅气的微笑道:“小美望,我是小诺啊。”
美望有些脸红地呆看着他。他看到小乐接近他们,就先道别离开了。
这几年来他只想着提升自己,想父母师长看到自己能达到他们的期望,努力维持第一,然后觉得谁也及不上自己,没法再跟任何人开心地说话。今天他终于发现自己觉得生活苦闷的原因了--天才和白痴只是一线之差,他大概只是个书读得很好的笨蛋而已,并没有谁也及不上他这种事,今天的游戏,他并没有能跟美望一样,令一班互不认识的孩子一同开怀大笑的自信。
这天开始他变回尽责的好哥哥,回家后道歉并哄回他的妹妹小乐,他发现快乐和笑容真的很简单,完全不需要天才,他的妹妹只要一块巧克力蛋糕就可以摆平了。
“那天的活动对你来说也许很微不足道,但我却因此重新看到这个世界原来是彩色的。”在咖啡店里,余诺仁总结回忆道。“我一直不敢跟人说,我那几年是这样自大地看待身边的人。”
他主动请望和望宇吃店里的招牌甜品,又说望宇既然是望的双胞胎弟弟,希望能留下来听他说话。
“自大啊,的确不会有脸跟人说,父母知道可能会哭给你看。”望看起来好像有点失望。
“哥哥!”望宇朝余诺仁致歉道:“抱歉,哥哥过去经常因为一时兴起,不知不觉就帮了一些恶……一些人,因此对这类事情没什么感觉。”
望讶问:“望宇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斯奇告诉我,关于哥哥的事,斯奇知道的我也全都知道喔。”
余诺仁苦涩地笑道:“还真是……彻底微不足道呢。”
望立刻投降道:“呜!是我不对,不要这种脸啦。”
“如果你还以美望的身分活着,我多少有自信能很快令你记得我,我不会再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因为我知道我是你喜欢的那类人。”他感到可惜地说:“可是你不是人了。”
“余……”
“可以用你给我改的小名叫我吗?明明是你改的,可是你连叫错人都没有叫过。”
“……小诺。”望不知为何觉得很尴尬。
他虽然知道望根本不当一回事,但还是一脸诚恳地微笑道:“那天之前,我明明活在幸福中,读书又应付自如,却不懂知足,一直只想到自己,觉得生活很不愉快。原来快乐一点也不难,是你令我这个路人甲能再次活得满足,能轻易开怀大笑,变得更会珍惜身边的人。因此……”最后他有点害羞地说:“你对我来说是特别又重要的人,即使你总是忘了我,但有机会这样跟你表白,我已经很满足了。”
“……对不起。”
“对不起?”他吃惊地反问,在人家表白后不要说对不起比较好吧!
“我说过有话跟你说,就是……”
“这个你就省省吧......我对美望的回应其实没有特别期待。”他毫不客气地说:“我对自己还满有自信的,但你一定不会相信我这个路人甲,还会说有外表的人一定会玩玩美人计的游戏才正常之类的,你甚至还比较期望能大报复。虽然都想到了,但你真的说出来我会很五味杂陈啊!”
“呜……”现在望的表情很五味杂陈,旁边的望宇听得嘻嘻笑。望嘟嚷:“不要笑啦!”
望宇笑道:“小诺先生很了解哥哥喔,斯奇说过哥哥经常用外表拐骗其他恶魔,不知为何被骗的多数是男恶魔呢。”
第8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