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晚上要睡哪里?”走出最后一家旅馆,我皱着眉,笑容僵硬在我嘴角。
“要不然,我们去码头看有没有船回广州!”浩民突发提议着。
“你阿呆吗,最后一班船在六点就开走了!”我伸出食指在他额前推一下,发懒地摊坐在地上,抬头望着他继续想办法的脸色。
“早知道我就先订房间……”他一脸失措与自责地表情看着我。
“千金难买早知道……”我调侃地说着,仰头看一看浩瀚的星空。
夜越来越深,海浪声也越来越明显,我开始害怕听见夜里的海涛声,那凄厉的怒吼仿佛就像桑妮的哭声般,不断在我耳边哭诉,指责我不该爱上顾云……我,恐惧,这样的声音。
最后,跟浩民两人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流浪着,心里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坐在镇公所前的椅子上过一夜。于是,我们来到一间小杂货店买些粮食预备来个通霄到天明。
“阿姨,这里还有地方住吗?”买完东西,浩民不死心地问着一位正在包槟榔的原住民阿姨,寻求一线生机。
“你们去那边看看,那个教堂有时候会收游客,去问看看,我也不是很清楚。”阿姨张开嚼着槟榔的血盆大口,一开一合的用原住民口音跟我们说着国语。
“他肯吗……”我跟浩民不约而同地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夜空中确实有看到一个白色大十字架,我想,就是那里了。
她看我们一脸犹豫不安,“放心啦,那个牧师人很好的啦!”说才一说完,她低下头就要吐一口槟榔汁,见状,我马上跳开,同一瞬间,在我脚边的纸箱立即映出一条红色血渍。
妈呀!那道喷在箱子边的暗红色槟榔汁令我目瞪口呆……好险我反应快,否则,穿白色球鞋的我险些就要变成红鞋女孩了。
“好,阿姨,谢谢你。”提起塑胶袋浩民向她道谢。走了几步却忽然回头,“阿姨,那个……槟榔吃少一点。”然后笑了笑。
“吃习惯了,不吃槟榔就不会说话了。年轻人,你不懂的啦!”语毕,那位原住民阿姨也跟着咯咯咯地笑开。
这真是个特别的习惯。人,总会有一两样习惯,就像虔诚的基督徒一样,遇到挫折时总会把烦恼寄托给上帝,还有些女生出门一定要化妆,否则就没有自信出门……等等。这都是人类习惯对某些事物的仰赖,即使都知道不需要,但就是免不了这些行为才能安心。
而我的习惯,就是睡觉前想念顾云,把他的脸在脑海里浮现一遍之后,才能安然入睡,睡醒再复习一次。因为,我害怕他的脸孔会在我记忆里随着时间而退色。
如果要为这个习惯设个期限,那究竟该设多久呢?十年,还是二十年?这个问题宛如冬季寒流来袭的冷风,让我感到凛栗,冷的因素不是问题本身,而是我脑海里的答案……一辈子。
第28章
提着一袋饼干饮料来到教会门前,浩民先行走上阶梯,然后敲了几下门。半晌,门内传来一抹问我们找谁的中年男性嗓音。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们借住一晚吗?我们找不到旅馆了!”浩民很诚恳的对着门说。
我听到门内有脚步声向我们逼近,接着,两扇门左右开启,站在门中央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大叔。
大叔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我们,一脸亲切的说:“不嫌弃的话,教会后方还有个小房间,今晚你们就睡那里吧。”
天哪!牧师大叔的话宛如黑夜里忽现的一盏明灯啊!我真想扑上去抱住他,欢呼一声一声:牧师爸爸你好帅!
不过,感动归感动,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怕他会以为遇到一对疯子,然后拿扫帚把我们轰出去,到时候就真的要睡镇公所了。
我跟浩民连忙哈腰道谢后,跟着牧师身后越过教堂大厅,来到一间小房间里。这间房虽然小,但整理得很干净,棉被上还有太阳的味道,使人有种回到家的感觉一样。
“雅琳,你知不知道人死后为什么会冰冰凉凉的?”浩民悠闲地半躺在床头说。
“没有呼吸当然是冰凉的。”我不加思索地回答。
他摇摇头,一脸得意的浅笑,“错!大错特错!”他比出三根手指头,“给你三次机会,还剩两个,快猜。”
我困惑着,理论上,人死后没有了呼吸,心脏就不再跳动,一切新陈代谢作用就会停止,身体终究会转变成冰凉的尸体。我猜的一点也没有错,为何是大错特错?
“因为死者生前吃很多冰!”我瞎猜一通,因为我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来。
“错、错、错!请你认真的回答。还有一次机会!”他的笑容开始有点诡异。
我再一次努力的想、用力的想,半晌,“我猜不出来!”耸耸肩、摇摇头,我竖起白旗投降了。
“哈哈哈!猪小妹,我告诉你吧,因为心静自然凉啊!”答案揭晓后,他突地跳下床捧腹狂笑了起来。
“去死啦!”我踹他,“那么生病发烧的人你怎么解释?”我被他耍得有点不甘愿。
“哈哈哈……等等……你让我先笑完!”他继续无法控制的大笑。
“有这么好笑吗?你头脑理智一点……”看他笑得欲罢不能,我真怕他就这样笑死了。
“哈哈哈哈……”还在笑。
“唉呦,我的妈呀笑死我了,好久没有这样笑了,肚子好痛!”他说这句话时,已经是大笑五分钟之后。“你刚问什么,发烧的人是吗?我跟你说,发烧的人就是心乱如麻那就要看医生了,医生看不好就心静自然凉了!”
我对天花板翻一下白眼,双手盘在胸前,瞪着眼前继续狂笑的神经病,“你的逻辑一点也不好笑!”
“唉,我笑,不是在笑问题的答案,而是你刚刚认真在思考的表情,好呆……”他取笑道。
第5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