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传来了悦耳的黄鹂的声音,文逸第一天从祠堂里走出来,转眼间几个月就这样在病榻上匆匆走过了。他看着满目都是红色的枫叶,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在文老头身边撒娇的小孩子。
“文逸,今天感觉怎么样?”文老头从一片红树林里穿越过来,这日子,他每天都要走过这段路的,因为他要每天查看文逸的伤势,看着文逸一天天的好转,文老头内心也开心的不得了,虽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板着一张脸,但是大家都知道,文老头变了,甚至有的文家弟子竟然都敢和他开起玩笑来了。不过文老头只是瞪那个人一眼然后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可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到文老头脸上的笑容。文家弟子们都认为他是个死要面活受罪的人。大家也一点点的开始喜欢文老头。
“师父,好多了,你看我能够站起来了,而且还能够在院子里欣赏美丽的枫叶。”文逸听到文老头的声音,慢慢的转身。因为那场事故,他的腿受到了伤害,现在慢慢的调理过后,已经能够起来走路了,但是却不能够走的很远。文逸对于自己身体的恢复,还是感觉很开心的,因为只要他能多走一步,那么他就离吴桑近了一步。总有一天,他会走到吴桑的面前的,当时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他唯一想要的事情就是能够将自己的心事告诉吴桑,如今上天给了自己这样的机会,那么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留下任何的遗憾。
“恩恩,看你的脸色也很不错呢。不愧是我的徒弟,身体恢复的就是快,这要是那奇老头的徒弟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文老头虽然放下了自己的仇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将以前所有的一切都统统的忘记,因为他总是应该给自己留点回忆,总是要给自己六十几年的生命一个交代,他不想老了老了,竟然连一件可以回忆的事情都没有,那样自己的生活不就真的像是奇老头所说的那样,没有自我了吗?
其实,自从文逸受伤之后,他才仔细地思索自己的人生,是啊,以前他不愿意承认,不过现在他终于有勇气承认了。他用自己培养的仇恨困住了别人的同时,更多的是困住了自己。你看,现在他看开了,好像自己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至少不用每天派人盯着奇老头,盯着上一宗,而且他还有时间去看看自己亲手创建的地方,原来这个地方是有很多美丽的景色的,不过是自己一直都不会欣赏罢了,他为了复仇每一次走过门厅,走过清幽小径的步伐,都是妈那样的匆忙,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失去了那么多的东西,错过了那么多的风景。
到现在,他终于懂得什么叫做退一步海阔天空了。以前自己就像是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自己世界里的仇恨,但是现在他却看见了生命中更加广阔的天地。他不想承认这一切都是文逸的伤换来的,但是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的,他让他看见了世界上更加美好的东西,为此,他感激文逸,一种发自于内心的感谢。只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言谈的人,所以一切他都完完整整地放在了自己的心里,那个最柔软的地方,他突然发现有所牵挂原来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了。
“师父,怎么突然之间提起张奇了?”文逸刚刚大病初愈自然是不知道文老头的变化了,所以他不得不谨慎地问。说实话,在文老头提到张奇的时候,他还真的感觉到了紧张,因为师父每一次提到张奇的时候,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更何况,自己还没有听从他老人家的话,杀了他口中的那个傻徒弟。这次可到好,文老头非但没有咬牙切齿,反而是以一种玩笑的方式,他真的找不到原因。
“文逸啊?其实,有些事情是师父的错。”文老头看着文逸拘谨的样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以前他经常看到文逸这样的表情,那不是真正的关心,也不是真正的担心,文老头也不知道到底这样的表情,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感情。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对于这样的表情习以为常的。不过对于现在的他,再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情却是再也不能够习惯了,终究是自己的心境不一样了。
“师父,我。”
“其实,你和其它人一样都想要属于自己的自由嘛。师父能明白,现在所有的机关都已经撤掉了,你要的自由得到了,不过你要在这里将伤养好,如果你想要去找吴桑的话,就要加紧练习了。不过,你要记住,这里的大门永远都是为你敞开的,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想回来的时候,尽管回来。”文老头没有等文逸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因为他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求的是什么。因为他是他的师父,他还是能够看清一个人的。这是他身为文家掌门人的技能。
“师父!”文逸万万没有想到,曾经那个为了仇恨可以放弃一切的人,今天竟然用这样温和的语调和自己说话,其实有什么奇怪的呢?他早就应该知道的,他当初昏睡前,那张焦急的面孔他至今仍然记忆犹新的。他昏迷中,总是听到一个长者的声音,如今想来这个声音竟然就是自己的师父。但是,唯一他没有想到的是,师父他竟然早就知道,他对于吴桑的爱慕之情,他却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他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吴桑。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文老头,千言万语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了。他早就知道,那么他也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每一次去取吴桑的血都失败的原因了?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当时也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他到底还是不够了解这个老头。一个为了救自己的命,让出了他掌门地位,为了救自己的命,将他唯一一颗起死回生的丹药给了自己的人,他不了解,但是,此刻,他相信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复仇心切的人了,他的豁达,他的气度,他所有的一切,都让自己觉得闪闪发光。
第7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