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度正要退出去,却看见夜明和晓魄两人两眼相对,拖拖拉拉地不动,脸上仍有怀疑之色。神女见此,不由怒了:“你们怀疑我窝藏罪犯么!——五当家,你说说我们七月神教第十一条教规是什么?”
晓魄闻言,冷汗直下,吞吞吐吐地说道:“不……不敬神女者,杀……杀无赦!”
“既然如此,若你们还不信我,就请进来看看!”神女忽地起身,便要去撩开纱帐。玄度三人大惊,齐齐跪下道:“小人不敢!”神色甚是惶恐。神女向三人冷冷扫去一眼,幽幽道:“你们不妨想想看,若我将今夜之事告知王爷,你们的小命在还是不在?”
神女语气虽然平静冷淡,跪在地上的三人一听,却如同惊天霹雳,脸上顿无血色,不住磕头,连叫:“神女饶命!”
在七月神教之中,神女掌祭祀祈福之仪,地位甚是高贵圣洁,是一教精神所在。夜明和晓魄贪功,犯了大忌,冒犯神女,举止不敬,是可以判死的。只是神女被他们打扰了大半夜,已经大不耐烦,此时更不想和三人纠缠,只喝道:“滚!”玄度几人如获大赦,叫道:“多谢神女恩泽!”慌忙撤了出去。
神女微叹一声,待三人去远,起身合了房门,又点了灯,将被褥掀开,露出叶白来。叶白不知道何时已经昏了过去,嘴唇乌紫。神女扶叶白在床上躺好,用手一搭他脉搏,尚有跳动,略感放心。先前神女点了他穴道,阻了毒气在叶白体内乱走,否则毒到了心脏,就回天无术了。神女起身,从床边柜中取出一张羊皮来,摊开,里头裹了二十四支大小各异的银针。神女望了叶白一眼,喃喃道:“也幸亏你遇上我。”
她将银针在烛火上捻了一捻,一瞬之间,已掠到床头,双手齐出,竟闪电般地将二十四支银针全部刺入叶白各大穴道中!身法之快、下手之准,令人叹为观止。
贤王令数位当家在牢前林里寻找叶言,几人一追一逃,折腾了大半夜,叶言机警,愣是没被找着。此时夜已三更,几位当家不知到哪儿去了,叶言不明方向,只好在林间乱走,摸索了一阵,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突然看见了一面石壁。
叶言一愣之下大喜,忙奔过去看是否是出口。只是这石壁与一般石壁并无大异。叶言在壁上细细摸过一遍,并未发现机关,不由大为失望,正要转身时,借了月光,竟看见石壁边角有一个凹处。
叶言微微一惊,凑上前去细看。这一凹处竟是一个九宫格,九宫格旁边挖了一个凹槽,里头摆放了一根根的无数竹片。叶言不懂五行之术,历数却是颇精,在白玉宫的时候,九宫的摆法非常小时就已经会了。
——难道破了九宫格就可以找到机关吗?
叶言不假思索,取了竹片,三下两下把九宫格摆好了,不论纵横斜角,每三格的数相加都是十五。果然听见轰隆隆一阵响动,石壁缓缓向左推去。
叶言以为找到了出口,却看到石壁后面还是一面石壁。叶言无奈想道:“谁设计的机关?搞的什么名堂?”再看的时候,这次却是四四图,石壁上挖了十六个格子。四四图比九宫格复杂,但也是由九宫格变化而来。叶言握了一把竹条在手中,速度更快,按第一行“1、15、14、4”、第二行“12、6、7、9”、第三行“8、10、11、5”、第四行“13、3、2、16”摆好了,横直上下斜角相加,都是三十四。石壁又开。
叶言却没想到,这一面石壁之后仍然是黑乎乎的一面石壁。她又气又笑,心想是谁设计了这样的机关,考较上人的算术来?
“接下来,该是五五图了吧?”叶言抖抖手,凝神细看石壁,这次的石壁留了好大一块地方出来,挖了二十五个方格,确实是五五图,放在凹槽里的竹条也更多了。叶言曾经将破解五五图当作游戏,早已知道怎样摆法,不由心喜。
她将所有竹片都抱在捧在手掌心,一个一个细细摆下来:第一行“23、2、15、20、5”、第二行“4、18、9、12、22”、第三行“1、7、13、19、25”、第四行“16、14、17、8、10”、第五行“21、24、11、6、3”,无论横看、竖看还是斜看,相加起来都是65。这一次,石壁竟向两边敞开,壁间缝中射出一道光来。黑暗之中突然有光,不由有些刺眼,叶言抬手一遮眼睛。待到习惯了这光后,叶言抬眼,眼前的却非什么出口,而是一间密室,方才的光,是因为室中点了上千只蜡烛。
这间密室极其宽敞亮堂,有里外两间。外间无人,但地上摆满了无数计数用的算子,叶言留意到其中一堆,是按置积为实借一算、步之超一等、议所得等等一步步在开立方的,叶言正在清点算子数目,忽然里间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来客是谁?”不由吓了一跳。
叶言心想自己还在七月深宫之中,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不敢疏忽,手扣上腰间的碧萧,却也是礼貌答道:“小女叶言,误闯此地,还请见谅。”里头的人惊讶道:“你不是被关在冰牢里了吗?怎么出来啦?”说完又道:“来者都是客,快请进。”
叶言略一踌躇,还是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算子,走进里间,抓着碧萧的手却丝毫不敢放松。
密室的里间比外间还要大,四处都点了蜡烛,一片明亮。一抬头就看见对面墙上悬挂着一大幅画,画的是大漠斜阳,几个银白战甲的将士策马在夕阳余晖中飞驰的景色,栩栩如生。墙上的许多空位,也纷纷挂了边疆之人常用的匕首、酒壶等物。叶言暗觉不解,情不自禁问道:“你来自边疆?”
正在用竹棒在地上演算着什么的男子闻言,愣道:“姑娘认得这些东西?”说着抬起头来,搁了手里的竹棒。
“儿时见过,所以识得。”叶言笑道,见这男子约莫二十三四,肤色黝黑,相貌俊朗,说话又十分温和,警惕之意去了几分。
男子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离开边疆许多年了。”
“阁下是谁?”
男子倒不隐瞒,道:“我是七月神教大当家明月。”
叶言闻言大惊,不由倒退了数步。
“叶姑娘不必担心,我不会与你为难。抓你不在我任务范围之内。七月神教各当家各司其职,互不相干。”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