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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话已至此,宋念温的眼泪猛地便流了下来,莹亮的泪珠顺着她姣好的面容流下,滴落在汤婆子上,发出啪嗒的声响,那响声清脆却又决绝,如一根猛然崩断的弦。
  惠菱轻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慰着,不觉自己也早已泪流了满面,海棠也跪行上前,伏在宋念温的膝头上哭,肩膀耸动的厉害。
  夜幕渐起,主仆三人在这皇宫大内,在这红墙碧瓦之下,为自己的命运悲哭着。这宫墙内的女子,又有哪一个不是可怜人呢?
  直至夜色深沉之时,惠菱才将早已在自己怀中昏昏睡去的宋念温悄悄放回床上,又端了盆温水轻轻擦拭她脸颊上纵横的泪痕,这才叫了海棠离开。
  海棠本就是个心大量宽的,哭了一番过后早已恢复了多半,只是一双眼睛却还红肿着,一出了房门,便连忙问惠菱接下来该怎么办。
  惠菱苦笑:“还能怎么办呢,娘娘向来看事通透,却不料竟会在这种事上难以自理,但既然话已说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也只能看娘娘自己了,日子久了,总会走出来的吧……”
  日子一日挨过一日,距离陈慕交代下年宴之时也已过去许久,合宫上下也早已知晓此事,都等着看宋念温如今究竟如何,会有什么动作,毕竟自她落水休养,便一直拒绝见客,也从不露面,大小事情一概不管,时间久了,自然是猜疑之声层出。
  只是宋念温却好似忘记了此事,只字不提,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字作画,或是坐在窗前远望萧瑟风景。
  这若是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后宫女子消磨时光的手段也就只有这些,但这些落在惠菱与海棠的眼里,则是极其反常。
  两人整日急得在宋念温房间外打转,不敢劝,又不敢不劝,只能接着往里送茶水的功夫查看一番,询问两句,但往往得到的总是宋念温的一个苍白笑容,然后便接着沉浸在书画当中。
  司办局的杨公公几次三番的前来请示,宋念温回回不见,沁芳宫上下,除了宋念温以外,个个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当真是娘娘不急,急死宫女。
  这日,杨公公又巴巴的来到沁芳宫请见宋念温,说是年关已近,全司办局上下都在等着宋念温主持,若是再拖延下去,他也只好求陛下给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话当时说得倒是恭敬,又确实无奈,但任谁也听得出,这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今说白了,他今日便是来下最后通牒,若是宋念温依旧不管不问,此时捅到皇帝那里,宋念温必定会落得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到时候才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惠菱在前殿应付杨公公,海棠则急急忙忙去敲宋念温的房门,谁知敲了许久,愣是无人应答,海棠心下一急,推门便冲了进去,然而屋内哪有宋念温的影子?只余被吹散零落满地的纸张静静铺着。
  海棠顿时便慌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跑出门去寻找宋念温的影子,但她寻遍了沁芳宫上下,却仍然不见宋念温。
  她几乎要急哭了,喊着宋念温名字的声音一个劲的抖,几次踉跄着险些摔倒,最后实在无法,只好回了前殿找惠菱想法子。
  向来沉静的惠菱听了消息,也不由得慌乱起来,这宫中的娘娘她见的多了,遇到这种事情的,不是疯了就是寻死,前些日子她见宋念温不哭不闹的样子,还以为她与那些个娘娘不同,迟早会想清楚,却没想到终究还是出事了。
  杨公公还在堂前坐着,她却也顾不得了,召了合宫上下所有的太监宫女,急忙便要出门去找,谁知一回头,却见殿门口隐隐有个单薄身形迈着步子缓缓走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齐齐望着门外的情形。
  “惠菱你这丫头,原以为是个有分寸的,现今只不过是丢了只小畜生,也值得你如此慌乱?还不快给杨公公赔礼。”
  宋念温身着一袭清雅衣袍,发髻梳的一丝不苟,不施粉黛,不作矫饰,就那样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微风掠过,衣袂连飞。
  但任谁看去,也觉得此刻站在面前的不是平凡女子,而是谪仙下凡。
  “奴才杨德全见过贵妃娘娘——”
  宋念温柔声道:“公公快快请起,这些日子本宫身子一直不爽利,太医说本宫见不得风,这才一直未能得见公公,公公切莫见怪。”
  说着,宋念温向身旁的惠菱使了个眼色,惠菱怔了一怔,立即心领神会,掏出一袋银子来,塞进杨德全的手里。
  杨德全掂了掂钱袋,不动声色的收进了袖筒,脸上满是笑意堆出的褶子:“娘娘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做奴才的,伺候主子这都是本分,既是娘娘豢养的小玩意儿,自是比我们这等贱命金贵的。”
  惠菱连忙赔礼:“是奴婢不知礼数,怠慢了公公,还望公公见谅……”
  杨德全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无妨……”
  宋念温命人准备了尚好的茶点,与杨德全在殿前将事情一一商议了个明白,并命他着手准备。
  在此期间,宋念温一直保持着笑意盈盈的模样,温和却又不失威严,即便是杨德全这样的老滑头,也只能听着,并一一应下,最后商议完毕,杨德全离开时,面上还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今日这一幕可当真是精彩的很,只是看的惠菱和海棠却是愣在那里,直到送杨德全离开,也依旧沉浸在疑惑当中。
  她们实在是想不通,清晨还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只字不言的宋念温,怎么就转眼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并且这处理事情的手段,比之从前,也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海棠甚至有些不过敢相信站在她面前的,是和自己一同长大,那个向来优柔寡断的小姐。
  她揉了揉眼睛,定定的望着面前的人,又难以置信的掐了自己一把,直到痛觉清楚明晰的传达至大脑,她这才算是相信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境了。
  宋念温连忙上前阻止:“你这丫头怕不是傻了,不然做什么这样掐自己?”
  海棠低头望着宋念温捏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最终还是忍不住,猛地扑了上去:“小姐你终于清醒过来了,这些日子……这些日子可吓死奴婢了……”
  惠菱这是恰好折返回来,连忙上前将海棠拉开:“你这丫头,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娘娘也是你能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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