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凉痞叹口气道:“本来还想一直陪着各位去往‘桃恨天’呢,看来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楚媚,如果你能见到花姐姐,请代我对她说一声对不起。我尽力了,可是我可能撑不到去看她了。”楚媚抹着眼泪道:“你别这么说,不过是一个伤口感染而已,没有那么严重。”孤城凉痞摇摇头,勉强撑起一个笑容道:“楚媚,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了解吗?你不必瞒我了。”郝连鹤轩插口道:“怎么回事儿,不就是被人偶然所伤,伤口处理不当化脓了吗?”在孤城凉痞的注视下,楚媚摇摇头,闭着眼解释道:“不是偶然所伤,敌人应该是蓄意而来你。那店掌柜在剑上涂了毒药。你看这伤口,边缘有着淡淡的金色,一定是中了‘跗骨金粉’。江湖传言,跗骨金粉是阎王的邀请函。这种毒一旦沾身,就会立即深入骨髓全身扩散,根本施救不急。”
郝连鹤轩腾地站起身子,不可置信的望着楚媚和孤城凉痞,而一旁的亡徒也红了眼,低下头。楚媚叹了口气,分外倔强的说:“孤城凉痞,我不会帮你带话的。你若想告诉花姐姐什么,你自己去说。”孤城凉痞惨然一笑,集中最后的生命力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也想亲自说,亲自告诉她我很喜欢她。能够成为她的丈夫是我的荣幸,现在我先走一步,请她不要伤心。百年之后,我们仍可再为夫妻。”
话说完,孤城凉痞也永远的闭上眼睛,楚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而此时偏偏下起雨来,像是老天爷也在哭泣。楚媚他们三人用手为孤城凉痞挖了一座坟墓,而后将他埋了进去。在培上最后一把土后,楚媚咬着牙齿道:“孤城凉痞,你放心的走吧,来世我们再做兄弟。”
说完直挺挺的起身,大步向前走去。郝连鹤轩和亡徒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虽然大雨倾盆,然后郝连鹤轩眼中的楚媚却似在疯狂的燃烧,那是愤怒的火焰,那是要敌人命的业火。一行三人在沉默中前进,在距离‘桃恨天’只剩三十里的时候,有一间野外茶铺出现在三人面前。楚媚想到马匹已经行走半日,想必又饥又渴,于是便对他们二人道:“我们在这儿消息会儿吧,让马吃点儿草料,喝口水。”郝连鹤轩和亡徒点了点头,亡徒将马牵到树下去吃草料。而楚媚和郝连鹤轩则先走进了茶铺。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又有一件不幸的事发生了,一只藏青色的野兽突然从西边猛冲过来,不打任何招呼的咬住了郝连鹤轩。楚媚急忙祭出武器救人,只是子音魔琴、凤尾焦琴和凤凰琴的合用都无法奈何对方。楚媚想要引诱那个怪兽来咬自己,那怪兽偏偏似已经看透楚媚的主意般,丝毫不动。楚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怪兽边跑边将郝连鹤轩吞噬,一口一口的吞噬。
等亡徒返回来的时候,只看到楚媚失魂落魄衣衫褴褛的摊在一旁,而她的旁边有着几块碎肉。亡徒道:“楚媚,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楚媚愣愣的,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叨念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我口渴什么呀,我怎么会提议要喝茶呢。我是猪吗?这里距离‘桃恨天’这么近,我怎么,怎么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呢?我应该不管不顾的直接奔向‘桃恨天’才对,而不是在这里停留,害了你的命。郝连鹤轩,对不起。”
亡徒诧异的望着那些碎步,心疼的看着脸上挂满泪珠的楚媚:“楚媚,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楚媚没有理他,依旧在叨念着:“我不该停下来的,我不该说要喂马的,我不该让你去打开那扇门,我不该这么弱,在你深陷险境的时候救你不得。对不起,郝连鹤轩,对不起。”
楚媚还记得和郝连鹤轩的初次见面,那时她为了获得二百张白纸而接受了书店主人整理被死人碰过书册的任务。在任务完成后楚媚转身想去向老板交任务,只觉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人,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在地上了,看见对方杏黄色的衣服上印上的手指印,楚媚心虚的低着头,不停道歉,“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
那时的郝连鹤轩看了看他的衣服,秀气的皱了皱了眉,却还是淡声道:“没事。”楚媚那时只看到了郝连鹤轩的一个背影,唯一的感觉是对方的声音很好听,让人有结识的欲望。正式的碰面则是在楚媚为林怀玉上盘龙山采药的时候,楚媚仍然记得,那时的郝连鹤轩信步走来,脸上带着一抹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笑容,身上穿着黑色带金边锦服,整体给人一种沉勇远谋极为靠谱的感觉。正是被对方这种感觉所吸引,所以,楚媚才在弄清楚对方是NPC后将采集药物的事情交给了对方。而后,自己为了扩建藏香阁不得不帮别人完成任务。而那时的楚媚对危险有着天然的抗拒,所以为了降低危险,她向郝连鹤轩提出了共同完成心愿的请求。对方应允了他,两个人也愈发熟悉起来。两个人一起做了很多事,帮苏小小和陈圆圆完成了梦想,楚媚甚至现在还记得当初郝连鹤轩极为激动的把自己拉到他亲生母亲旁,宣布自己是他喜欢的人。
只可惜好景不长,她和郝连鹤轩终究是走到了歧路。她记得郝连鹤轩用牢笼将她控制时所说的话,知道是因为他太过爱她。她也记得在神仙洞府外竹林里的密谈,甚至那日骗他喝下忘情水的那一幕也浮现在脑际。
“楚媚,节哀顺变。”如今楚媚身边只有一个亡徒,他的心情一样沉重,看着不断流泪的楚媚,他也一样觉得难受。
楚媚抹了抹不断落下来的泪水,戏谑的说:“总觉得我的人生进入了枯水期,眼泪丰沛到不可想象的地步。郝连鹤轩也走了,连他也走了啊。”
“楚媚,你不要难过。”亡徒低下头,只能挤出这样一句话。
第24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