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皇后比起皇上有些简朴的打扮,却显得分外耀眼夺目。七十二支金钗步摇高高悬挂于头顶上,翠鸟毛点缀着繁琐的凰鸟凤冠。一袭鎏金大红色长袍,昂贵的鲛纱披帛懒懒地挂在臂弯间。一颦一笑间摄人心魂,让原本正在嘻笑玩乐的各家公子纷纷看了过去,并不由自主感慨这皇后容貌之美艳动人,三十年纪面容包养的却似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皇后听见四方赞美,忍不住微微扬起笑意,轻轻挽着皇上臂弯入了座位。被邀请而来的各方大臣与后宫的嫔妃,瞧见皇上入座纷纷都跟着坐定位置。
太监环顾了一眼后,悄声附在了皇上耳边,“南门丞相并未到来。”
太监话音刚落,皇上还未来得及回复时,不知谁家公子一声赞叹,众人皆望向不远处的来人。
为首的一身官服严肃且认真的正是南门建严,一旁跟着的,模样粗狂一看便知是长年习武的,便是南门家大少爷南门奇致。而另一位一身翠绿长袍,面容温婉如玉引得各家小姐偷偷议论的,则是二少爷南门君昊。最引人注意的,便是跟在最后的,一袭皎白长裙的南门青霜。
虽是最简朴的长裙款式,可南门青霜一颦一笑间却极尽风情。更兼本身容貌的清纯可人,更显得南门青霜似是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完全不像是一个手持长鞭上阵杀敌的英勇女将。
一家四人受着众人目光缓缓靠近,皇上摆摆手示意四人毋须多礼,南门建严便领着孩子入席坐定。
南门青霜方才端坐下来,一旁却有人轻轻唤她姓名。她扭头看去,正对上即墨安悦那一双含笑的眼眸,两眸交接瞬间,南门青霜感受到即墨安悦眸中那一丝莫名难言的情感,如同蜜糖一般缠绕着南门青霜。
南门青霜正困惑时,坐在顶上的皇帝轻轻咳嗽了两声,她忙回过神去看向皇帝。即墨安悦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南门青霜穿着一眼,也跟着看向皇帝。
“今日朕摆宴的目的是为了庆祝南门青霜退敌有功,为我天齐立下汗马功劳。小小女子竟有如此胆识魄力,朕深为感动,并深觉南门家是朕左臂右膀。有南门家在,天齐大盛啊哈哈哈哈——”皇帝大笑着举起酒杯,底下众人纷纷都举起酒杯,“来,众卿家随着朕敬南门青霜一杯!谢她此番保卫天齐,护佑天齐!”
皇帝将杯中酒酿一饮而尽,众人纷纷欢笑着饮尽酒酿。皇帝拍了拍手,帘后乐曲响起,几个身姿妙曼的舞姬随着乐声而出,姿态撩人妩媚,极其吸睛。
南门君昊轻啜了一口酒,笑着朝南门青霜接近了些,面上像是同南门青霜探讨这舞姬身姿妙曼,实则压低了嗓子,凑在南门青霜耳边,“情形不太对,皇帝方才话中之意分明是针对着你,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倘若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只装作酒多头晕,我便抽身送你回府。”
南门青霜轻轻指着一个舞姬微微笑着,配合着南门君昊似在议论这些舞姬,“我自会小心,劳神哥哥了。”
即墨安悦不动声色地望着南门青霜,瞧她同南门君昊交谈完毕,便举杯意要敬酒,南门青霜斟满一杯对着他拱拱手,抬头饮下。
即墨安悦望了一眼皇上,他正欢喜地瞧着舞姬,即墨安悦便向南门青霜挪了挪,“你这番立了大功,听闻求亲的人都踏平了你家门坎了。”
南门青霜淡淡瞥了即墨安悦一眼,“立了大功,反倒不好。”
即墨安悦明白南门青霜指的何意,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此时一舞终了,这一波舞姬欠了欠身预备退下换另外的舞姬上来。皇上却突然一声且慢,止住了这些舞姬。
皇上笑着看向南门青霜,指了其中一个舞姬出来,“方才我瞧南门青霜同南门爱卿交谈的欢喜,想来是喜爱这舞姬的紧。不如这样,朕将她赏赐给你,你说可好,南门青霜?”
皇上虽是笑着,可那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似有柄柄冷剑藏在了那笑容背后一样,就等着时机成熟,将南门青霜刺死。
南门青霜一惊,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一旁的南门君昊则有些按捺不住替她担忧。
台下众人皆惊,私下偷偷议论起来。何人不知这些舞姬都是御用之物,都是友国所供奉之物。换句话来说,她们是只属于皇上的。
南门青霜略略思考片刻,笑着起身给皇帝作揖以示感谢,“多谢皇上厚恩,可青霜自幼有老师教诲着,更兼近日琐事甚烦,着实没有时间来欣赏这美人。这美人绝色无双,应当只能配与皇上这九五帝尊,才能显示她的貌美。”
即墨安悦静静听着南门青霜的回答,忍不住赞叹地点了点头,颇有兴趣地看着她低垂的眼眸。
皇帝似乎比较满意这番回答,摆了摆手,舞姬们便都退了下去。
“也是,朕险些忘记了。这些舞姬是宫里的,外头的人无论多么赫赫有名,都是用不了的。”皇帝轻轻摇着手中杯盏,口气虽说懒散无所谓,却令台下一片寂静,“青霜爱卿倒是聪颖,朕十分喜爱你这般聪颖之人。所以朕明白,爱卿应当明白自己一身都应当保卫天齐,为天齐献礼,衷心于朕。你说可是?”
“皇上所言极是,微臣听后如湖灌顶。”南门青霜恭敬行了一礼后坐回位置上,皇帝拍拍手,帘后乐声再起,原本紧张的将一触即发的气氛终于缓解了些,原本连呼吸都快不敢发出声的大臣子弟们纷纷笑着聊天取乐,将方才的紧张一扫而光。
即墨安悦明白皇帝这话中有话,这场所谓庆功宴也只是为了在众臣面前警告她南门青霜做好当臣子的本分,莫要逾越了臣子二字。
即墨安悦瞥了一眼脸色有些微变的南门青霜,又瞟了一眼面容神情不太好的皇帝,明白时机已成熟,举着酒杯起身对着皇帝,字字句句声音清晰嘹亮,“儿臣此番有话想说。”
一时间乐声戛然而止,众人重回寂静,纷纷看着起身的即墨安悦。
“儿臣先前便仰慕南门青霜美名,之前有幸有过两三面之缘,今日又与她共同上阵破敌,着实心仪于她的才貌无双。今番斗胆,希望父皇赐婚于儿臣同南门青霜。”
贵族子弟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一旁正在喝酒的南门奇致也一口没忍住喷了出来,呛得满面通红。一旁的南门青霜缓缓放下手中杯盏,仍旧波澜不惊地看向即墨安悦。
皇帝本就忌惮南门家势力声望,担忧他们有朝一日谋反叛国将自己从皇位上推下。如今即墨安悦请求赐婚,倘若南门青霜成了他的儿媳,这样一来他就能将南门家收之麾下,不单单一个南门青霜,那两位武艺或人的南门家少爷也能成为他的力量。
“朕也十分喜欢南门青霜,不过婚姻大事还是要询问对方是否愿意,不然说朕强人所难反而不好。”皇帝笑着看向南门青霜,一字一顿,“青霜,你意下如何呢?”
南门青霜面上不露一丝表情,脑海里却将方才发生的事情飞速重新过了一遍。皇帝的警告,即墨安悦的求亲,以及最后皇帝那表面似是请求实则带着强硬意味的询问。
倘若自己不答应这桩婚事,这正是给皇帝一个怀疑的契机。国都里本就已经盛传着南门家势力威胁皇帝的传闻,今番要是拒绝了皇婚,只怕会让这则传闻落实。这下一来,皇帝不知会做些什么对付南门家。
第三十七章 功高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