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外公外婆要去吗?”林清霜问。
她知道她那所谓的父母,又有了新的孩子,还是一个他们很喜欢的男孩子,而不是她这样的,丢弃在一旁,不闻不问的女娃。
“这必须去啊,他们若是只通知我们,我们不去也无所谓,她这么做,就是为了逼我们老两口去呢。”许氏摇摇头,只得去找裁缝给做一套小衣服了。
林清霜穿上了大棉袄,跟在许氏身边,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好在,宋逸一直陪伴着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感知的到的小动作,交流着。时不时的摸摸她的脑袋,才得以让她安然无恙的走去刘家村。
“林哥哦,你们家这清河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还以为不会和我们林家村的人来往了呢。”二舅姥爷拎着东西,哼哧哼哧的走在一旁。
“对不住各位亲友了,让大家费事了,下次这丫头的邀请,大家一概不理就是了。我和她娘也六年未见她,上次她一来咱家,还以为是来联络情感的,没想到这丫头带着她那汉子来找我和老婆子要钱哦,我心都凉了,凉了哦。”林清江不怕丑,可不管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他们只知道林清河不要林清霜了,没想到她还这么狠心,未尽孝道,还想来剥削老爹老娘。
“这丫头太不是个东西了……”二舅姥爷气呼呼的说道。
可是满月酒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刘家村也近在咫尺,总不好就这么打道回府了。
“各位亲戚,见谅,见谅!以后不用理会这丫头就行,他们对霜丫头也是不闻不问,恨不得要我丫头的命呢,还好落户到了我们老林家。”许氏抹了抹眼角,眼泪婆娑。
“大妹子,别哭哦,霜儿是咱们林家的,不稀罕去他们刘家,咱们林家要她,到时候你们家这一脉就靠霜儿丫头来支撑,一定写进族谱去!”二舅姥爷豪气冲天的说道,一下子就承诺了将她纳入族谱。
一直都有女子不入族谱的规定,因为女人是要嫁到别家去的,去别人的族谱上,但是林清霜却不同了,有资格进族谱。
“那可就谢谢二哥了。”许氏笑着说道。
“谢啥,霜丫头是个乖孩子呢。”二舅姥爷摸也伸手去摸林清霜的脑袋。不料和宋逸的手碰了个正着,穿透了他的手,只感手上一凉,打了个哆嗦。
“二舅姥爷,意思是我以后就是外婆外公的继承人了嘛?”林清霜歪着头问。
“对呀,以后你外公外婆养老可就靠你了呀,霜丫头要加油呐。”
“好,我一定好好读书,挣大钱给外公外婆花。”
林清霜这大话,惹得众亲戚大笑起来,笑话她说大话哟。不过也有好几个鼓励林清霜的,说努力保持第一名,以后就能有大出息!
就这么欢乐的来到刘家村,进了刘大力的家门。
“各位辛苦了,快请进。”刘大力眼睛都发亮了,看到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东西。
丢了工作这些日子,劳作和贫穷磨掉了他的高傲,变得更加斤斤计较起来,一点小便宜都不肯放过。
“恭喜了。”
众人也只得违心的装作欢喜,连孩子都没人跑去多看一眼。
林清河瞪了一眼这边的穷亲戚们,见他们都热络的和林清霜有说有笑,没一个人来看她的宝贝儿子,心中打翻了醋坛子,酸的很。
“丫头,孙女婿跟着来了么?”许氏不安的问林清霜,她刚可看到了刘家老太不善的目光。
“来了,他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林清霜向许氏炫耀到!
“好好好!”许氏连说了三个好,惹得宋逸在一旁,笑开了颜。
冬日阳光正好,林清霜正对着太阳,光线恍惚间,仿佛看见了逆光微笑的宋逸。
一眨眼,又看不见了……
设宴是午宴,林清河抱着娃儿一桌一桌的感谢,刘大力则是一桌一桌的敬酒。
等到林清霜这一桌的时候,刘大力满脸堆笑,林清河也是笑容满面的看着许氏。
“娘啊,真是辛苦你了呢,宝宝的满月首饰可打好了?”一来就挑明目的,惹得整桌都不快了起来。
许氏没打银首饰,连个长命锁都没打,许多农村家庭都不打这个的,毕竟费钱。
“没钱整这些个玩意呢,就给孩子制了两身衣服,已经给大力了。”
“那怎么成?宝宝就盼着外婆的爱呢,有了银镯子,银项链才乖的好啊。”林清河不依不饶,继续说道。
刘大力这边的亲朋好友都探头过来看热闹,还有些好事婆子接嘴。
说:“娘家就该打这些呀,该给娃儿来一套银首饰嘛!”
“对呢,这可是大力盼了好久,花了大代价生的男娃子呢,将来可要继承刘家家业呢。”
许氏气的牙痒痒,都是些什么鬼话。她可以说百八十里,没有哪一家是样样给配齐的,能给闺女打一两个首饰的,都是家里条件宽裕的很的。
“哎呀,既然是继承他老刘家家业的,这银首饰什么的,不如老刘家的长辈给打嘛。咱们林老弟家里靠霜丫头继承呢,那些东西也是给霜丫头准备哟。”二舅姥爷可不怕这些村妇碎嘴,笑呵呵的岔上一嘴。
气氛一度尴尬起来,刘大力脸色也不太好,林清河更加无法理解爹娘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不爱孙子,光爱孙女。
“酒咱们喝了,你们忙去吧。”林清江再这么轻松的来了一句,气的刘大力想摔杯子。
但是这好日子总不能乱发脾气,只好将手上的那杯酒喝掉。
林清霜一直沉默在一旁,没喊他们,突然站了起来,想去茅房方便。
一站起来,可就成了夫妻俩的眼中钉了,正好一肚子气没地方撒。
“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见到爹娘都不喊的吗?”林清河吼道。
刘家村的人也跟着指指点点的,都说林清霜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林清河你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许氏皱眉,对林清河失望透顶。
但林清霜却面不改色,对这亲爹妈早就失望透顶了,说:“是呀,有娘生没娘教诶。”
说罢,没等林清河的巴掌落下来,就往屋后的茅房跑去。
宋逸笑眯眯的看着狡黠的小媳妇,嘴角带笑,见她朝茅房处跑去,便没跟上去。
可这一会子的失误,却造成了宋逸永久的悔恨。
乡村的茅厕都是十分简陋的大桶子,架了一个三四阶的木梯子,桶上铺了两块以供落脚的木板,中间再留个缝隙,往里头看,恶心至极。
林清霜捏着鼻子如厕,解决完生理问题后,摸进后厨找水洗手。
“谁?”拐杖一掷,苍老的声音响起。
林清霜愣在原地,她这才踏入一只脚呢,就被人发现了?难道她家的厨房不能进?
“奶奶我只是来找水洗手。”林清霜大声回答道。
不一会,里头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精神熠熠的老太太。
“你是?”聚光的小眼在林清霜身上扫射来,扫射去,盯着那张脸的时候,目光一冷。
“我叫林清霜……”
才刚说完,一拐杖就当头敲了下来。
“嗯哼……”
林清霜只觉得头一晕,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
“为么子……打……”林清霜捂着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助的看着这冷漠的可怕的老太太。
只是,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晕,连视野都慢慢的被黑暗侵蚀,直到缩小成为一个小圆孔。
又是一棍子敲在身上,疼得林清霜的意识瞬间回笼。
“打你?不仅打你,我还想杀了你呢。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我家大力能丢了这么体面的工作?我能这么晚才能抱上孙子?都是你这个丧门星……”
刘家老太边骂边打,每棍子都是实实在在的落到了林清霜瘦弱的身子上。
林清霜疼得哭喊起来,可是任她如何哭喊,都敌不过外头的非凡热闹。
“大哥哥……”
“大哥……哥……”林清霜喊着宋逸,可是宋逸却迟迟都没出现。
宋逸原本正守在老两口身边,盯着茅房的方向,可等了这么一会,还不见林清霜回来,内心难免有些焦急。
而且无端的心慌,让他感到害怕。做鬼几千年了,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小古,跟我一块去看看……”
叫上小古,靠近茅房,却闻不到林清霜的气息。
在这肮脏地方,宋逸的感知能力也弱了许多。茅房对鬼怪来说,可是凶恶之地,若是从茅房里拿出一根长久浸秽物的棍子去打鬼,也是一打一个准的。
“霜儿……”
宋逸还敢撩起门帘看看里头,小古则是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见里头没人,宋逸心慌意乱,一着急,周围的门窗帘子被刮的“哗啦哗啦”的响。
“大哥,小心莫伤着人了。”小古赶紧拉住宋逸,鬼王一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这会有个活人过这巷子,保准要遭殃。
“嗯……”宋逸闭眼,深呼吸。
沉下心来,才隐约听到了林清霜痛苦的闷哼,以及另外一个人暴虐的呼吸声以及棍子“呼呼”的挥舞声。
第四十一章 霜儿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