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无他法之际也就只好集体火化了,三千多具尸体烧起来的浓烟遮住了整个天空,那一股股臭味飘逸在整个人群之中,平日里要是闻到这股味道都只会作呕,然而今天所有人都像没事人一样,目送着英灵的灵魂直上云霄。
也许是因为无知吧,他们把那燃烧产生的浓烟当作了英灵们的灵魂,看到英灵们的灵魂直上云霄,这让他们的心里好歹也舒服了点。
整个火化一直烧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在这期间没有一个人离开过这里,所有人都站在这里目送着英灵们最后一程。
说不累,那是假的,云湛飞几次去让伍长早点回去休息,毕竟他已是七十好几的高龄,不像年轻人能这么熬下去,然而伍长就是不走,站不起了他席地而坐都不肯离开。
至于官兵们更是执着,连伙夫们都就地搭起几口大锅给那些就要上路的英灵做了最后一顿饭……
整个遗体的火化,烧光了城里居民整个过冬的柴火,但是他们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还有人问过‘够不够,不够我回家把那个荒废了的柴房给拆了’。
当遗体彻底火化完后,留下了一堆一堆的骨灰,云湛飞则亲自带头用砂罐装起了那些骨灰,众人拾柴火焰高,没多久所有的骨灰则都被他们收集齐了。
云湛飞无奈的说了句:“死之前没能分清你们谁是谁,如今死后都化成了一堆灰,我还是分不清你们谁是谁。”
老伍长坚持要留下这些骨灰,要为这些英灵建造一个只属于他们的英雄陵园。
云湛飞答应了,他也想让他们的名字永留青史。
让所有人都记住那一天,他们是如何用血肉之躯捍卫了他们的家园,捍卫他们作为一个军人的最高荣耀!
从那天过后,云湛飞几次派人给老伍长帮他们修建陵园,然而老伍长每次都说:“不用了,不用了,他们为我们活着的家而战争,而我们仅仅只能为他们建造一个死后的归宿,我希望这是我们所有远山隘人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建起来的。”
不光这样,当老伍长得知了他们真正战斗过的地方是在邙山腰间时,他还亲自率领乡亲们在那里立了一块大大的碑,那块碑就四个字‘英灵不朽’!
云湛飞不时就感叹道:“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在天上看到人们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后悔选择了军人这个职业……”
当然,这个答案估计是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014班师回朝
他们一直等到老伍长一行人把陵园修好后,才动身一起班师回朝。临行前,云湛飞一行人还先带着一些祭品到陵园祭拜了战死的英灵。
虽然韩冰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看着碑文上熟悉的名字,仍旧是伤心不已,常言道兵是将之心,他从没把这些当作是兵一样对待,用他的话说,带兵就是让那些和你毫无关系的人为你冲锋陷阵,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你兄弟。
食则同锅,睡则同营,酒则同醉这就是他带兵的方式。
一番祭奠过后,云湛飞带着所有的将军少将军还有中三旗所剩无几的旗兵浩浩荡荡的向雍城而去。
如今的康琦短时间是没有能力在兴风作浪,所以远山隘是安全地,如若不是为了那些有情有义的老百姓,他甚至想把整个远山隘的驻军全带回去,仗终究不是为自己打地,一城一地的得失跟自己早就没有了关系。
回去的路远远要比来时的路难走的多,别人迈出第一步只是在一瞬间的事,然而往回走的路总是充满了艰辛,来之前他也没料到会真的发生战争,即便是战争打响过后他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的伤亡,本意只是想逼退康琦,从而打消他对这场战争的念头,最后却弄得两军伤亡如此惨重,当然康琦的部队伤亡会更重些。
原本站在远山隘作为一个大将军的时候,康琦的伤亡与自己半点关系也没,然而当此刻他已然决定为死去的战士讨个公道,并且重新做回一个不问世事的普通人时他才想到,原来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我们去尊重,去珍惜去捍卫……
路过泰安府的时候,那个曾经暗中使过绊子的甸长,带着一家老少长跪在云湛飞他们一行人的必经之路上跪迎着,吴喜的下场让他成天担惊受怕,一个将军说杀也就杀了,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甸长。
韩冰指了指那人说道:“他就是泰安府的甸长,上次拖延我们军粮的就是他。”韩冰说话的眼神中依旧带有仇恨的色彩。
其实吧这也就是个小角色,上下都吃罪不起,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主,见过了这么多的死伤,云湛飞也不想滥杀无辜,毕竟他也只是被逼而已。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韩冰也只好作罢。
当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泰安府的时候,那个甸长嘴里一直念叨着:“谢谢大将军不杀之恩,谢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云湛飞随即找人给那个甸长带了一句话。
“当兵的阵前杀敌那是理所当然,当官的背后克扣军粮人神共愤”话虽不多但是份量足以。
离开了泰安府,类似的甸长也有不少,俗话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但凡是那些跪迎地心里只怕都有鬼。
不过他们一行人已经不再对这种人多言,既不责备也不提醒,自顾自的赶着路,冤有头债有主,这些小喽啰终究只是听他人命令行事而已,再说即便惩处了他们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在雍城,城门之外就已经排起了长龙,凯旋而归的将军理所当然能享受这般待遇,在城楼下许庆忠和他的三个儿子还有信阳公主、上官博父女、以及胡莽、林云等一干重臣都在那里迎接他们。
云湛飞见此番场景便下了马,挥了挥手后,韩冰一众人等便举起了一个巨大的横幅。
横幅最上面毅然写着四个大字,英灵不朽!中间则整整齐齐的写着三千一百多在邙山战死官兵的名字,横幅下方则写着九个大字,外敌易退却难防内奸……
严肃的表情,沉重的步伐,就这么照直走向了许庆忠。
两旁站着的老百姓和负责治安的官兵一个二个都看得目瞪口呆,从来没有哪一支部队打了胜仗班师回朝是他们这个样子地,这更像是打了败仗无言以对的场景。
也可说这是兴师问罪的开端……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