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辰把栗子捞出来要说什么,水桐月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觉得江墨辰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前次偷吃了他几颗多漪果,自以为已经“毁尸灭迹”了,不想过了几天了他都能闻出我身上的多漪果香,不如将这事委婉的道出来。我在幽居好歹也是客,作为客人,吃它几颗果子应该不算什么吧?
她咳了两声,在江墨辰旁边坐了下来,说:“因为我觉得多漪核扔在那里应该会长出好多多漪果,到时候可以把多漪苗移栽到幽居各处,到时候幽居到处都是多漪果,到时候……”她突然侧过头来看着江墨辰,江墨辰空灵清冷的眸子难得的闪出一丝惊异,等待着。
水桐月说:“到时候幽居是不是应该改名呢?”她往江墨辰那边攒了攒,江墨辰的眸色渐渐的恢复如常,并且往一边攒了攒,她认为靠近一点比较好商量事情,显得比较亲切,说出的建议比较容易让人接受,于是她又靠着他那边攒了攒说:“你说叫多漪居还是多居,还是漪居?”
突然觉得身边有一阵风刮过,她把白罐子往方桌上一放,连忙拢了拢衣衫。
闻得前面有话音响起,“出去走走!”她抬头,见江墨辰修然立在门槛处,有一半日光往窗户直灌到门框处。他星目剑眉,如玉的面庞,周身被光芒包裹着。她把嘴慢慢的合上,嘴里的栗子嚼得嘎吱嘎吱。
至韩城繁华处,市列珠玑、户盈罗琦。
从嚼完栗子她就愣愣的跟在他后面,夕阳的地方有一红衣女子姗姗而来。那女子,她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匆匆的一面却像是吞到肚子里的多漪果,吐了难受,不吐更难受。江墨辰正回过头来将那女子看着。
有一种离愁叫客居异乡,有一种别绪叫身在闹市。
越热闹就越容易产生孤独感。
她想起了当年求学的那个城市。那天八月十五,她风尘仆仆的从家到那个城市。那个城市正是落日余晖之时,橘色夕阳也像今天一样发出懒懒光。几何形状的高楼将落日余晖切割成一条条细线在楼间的地板上投下厚重的影子。也是在那样凄美的日子遇到江一航跟程子涵手挽手走在晚风中的,气氛被渲染的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的适合情侣幽会,恰到好处的适合失恋。
啊……我在想什么?我是怎么了?怎么会想起江一航?是因为宋寒烟吗?我怎么会把江墨辰跟江一航……
江墨辰已经站在原地看了她半晌了。她面无表情的站着,就像灵魂已经出了窍,剩下的只是一个空壳。他手里多了一支竹笛子,拿起来往水桐月头上敲了敲问:“怎么?”
“我没有把你跟江一航做比较,我怎么会呢?我一个远离人烟的兔子,自从坠崖后就没有见过几个人。走在这闹市中难免会产生茫然之感。”
“茫然之感!”江墨辰忽略了她说的前一句话,望向街角处又把目光移回来问:“你茫然什么?”
她抬手摸摸刚刚被江墨辰的竹笛子敲过的地方,依旧依然茫然的看着夕阳处的街角,又慢慢的把视线往近处拉,最后定格在不远处一个卖糖人的老头身上。
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孩子手里拿着一个猴子往这边走来。他边走边看着猴子,生怕它会飞走。
只见水桐月阔步走向了那个孩子。在经过他身边时一把抢过了孩子手中的糖人,抬起来一口咬了下去,再拿起来时猴子的头已经不在了。
糖似乎很粘稠,她往嘴里拉出来的时候糖被扯的老长,扯了好几次才把那糖线扯断。她顺手一扔,接着一脚踩在上面,这样还没有完,她又在上面来回的跺了几下。
那孩子先是一呆,可能是从来没见过那么冒失粗鲁的女子吧,而后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的宝贝,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用肉嘟嘟的双手揉了揉眼睛,眼泪就越揉越多。
水桐月不悦的抬头粗鲁的一拉,把男孩正揉着眼睛的手拉开来。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含着泪居然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只是有些惊恐的盯着水桐月的脸。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我告诉你,是他”,水桐月伸手指着呆在原地的江墨辰道“我是他的手下,我奉命行事”
江墨辰微微皱起眉头缓缓走向了卖糖人的老头。掏出钱袋把取经的那一伙人全都买齐后,又让老头多做了一个又难看表情凶神恶煞且肥的卷毛兔子。
他把取经的全给了那个孩子,把那只卷毛兔给了水桐月。
水桐月手里拿着卷毛兔楞了半晌,侧身往江墨辰那边扔。江墨辰一个侧身,那只可怜的兔子被扔到了一个乞丐的破碗里。
她气冲冲的推了江墨辰一把,蹭蹭往前。男孩子跑到江墨辰前面甜甜的一笑,道:“谢谢哥哥,你快点去追坏……姐姐”只是还没有等他说完,江墨辰已经不在眼前了。
街上突然涌出一群人,都往前面跑。
“干嘛?不要拉着我!”
“你确定?”
“确定以及肯定!”
“回头看!”
“啊,这是……”
至一拐角处,眼瞅着无路可走了,江墨辰拎着水桐月上了一棵大榕树。
这个街角立马被乞丐打扮的人围住了。
有人说:“哼,居然敢往老子碗里扔东西,这在韩城还是第一次呢!”
“今天找到那妮子定要她尝此大辱。”
树上,水桐月往江墨辰怀里缩了缩,思量了一番,分析出:虽然以江墨辰武功完全可以将这些把巷子堵得水泄不通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但目前来看,他似乎并不想那样做。他拎着我上树就说明他根本就不想动手,所以,所以被发现会是什么后果呢?想到这里,水桐月悄悄问:“他说的“大辱”是要往我碗里扔一块巨丑的兔形糖吗?”
第28章